生了堆火,两个人靠着一颗大树坐在一起吃干粮。
圆同递了个水囊给了谢莫离,“你,不妨同我说一说你这些年过得如何?”
谢莫离握着水囊的一僵,火光映照着白皙的皮肤,却没有染上一丝暖色。有些痛苦不是时间可以抹去的,纵然在他经历的时候在他知道的时候已经过了半年多。
“我怕我说多了会出事呢。”谢莫离道,“父亲,我只能告诉你,我遇见了一些很好的人。他们对我很好,将我当亲生一样。这些年,我过得很开心。”
圆同没想到谢莫离会这样回答,微笑了一笑,便也揭过,不为难谢莫离。
“既然不能说那便不说,只要你这些年过得好也就是了。”
谢莫离应了一声,问:“那父亲与母亲的故事可以说么?”
圆同斟酌了片刻,低叹了口气。将他与苏沁的纠葛娓娓道来。
夜风吹落树梢叶,簌簌落叶之声,颇有岁月萧索之意。
总的来说,便是正派少侠在不知道魔教妖女的身份的时候救了妖女一命。而女子一见倾心,之后几次偶遇之下,两人成了相交好友。可公子已有青梅竹马的结发妻子,妖女知晓之后竟故意骗公子出来,在酒中下了药,一夜醉酒。
之后便是公子的妻子发现了两人在船上的房间慌张起身的一幕了。妖女原就是算计好了的。她知道公子是正人君子,若是碰了她定会对她负责,然后让他妻子看到这一幕逼走他的妻子。只是她没有算到的是公子竟然不惜出家也不愿娶她,而公子的妻子更是恨她入骨不惜血本,雇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各路杀手一路追杀。
她从海上一路逃,想寻公子无路杀手在路上更加紧逼,又无法只好逃回到海上。之后便是在海上的最后一战,她将刚出生孩子放到竹筏上送走,而她自己诈死骗过了杀手。而公子的结发妻子也在几年之后郁郁而亡。妖女躲藏在海上一直等,等那个公子回来。因为他曾与她约好,月圆海上舟,不见不散。
这样一个故事,被谢莫离整理出来,他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那你有没有一瞬间对她动过心呢?”
圆同回首不堪往事,微合双眼,苦涩的勾着唇,“我以为你会问我是否恨她。”
“爱一个人的话,还会恨么?”谢莫离困惑的问。“你如果对她动过心,怎么会舍得恨呢?”
圆同摇了摇头,目中悲凉,“阿离,爱极亦会生恨的。你没有爱过人,不晓得爱上一个人是什么味道的。我同若素还是襁褓的时候就在互相挠脸了,一直到长大,到成亲。虽也有小打小闹,但一直是甜的,一直是爱的。但后来她还不是恨我入骨么。”
谢莫离双手抱着膝盖,他不自禁的握拳抵在胸口,爱一个人也还会舍得恨他么?
“那你......恨她么?如果照你所言,她毁你一生幸福还间接的害死了你爱的女子。如果是我的话,若有些对我心上的那个人不利,不管他是谁我都不会放过的。”
树影婆娑,一阵风来吹散乌云,露出了月色的一角。
圆同道了一声佛号,“若是恨,我又何必随你去见她呢。若是不恨,那也是骗人的。我参了十五年的禅,再多的爱恨也都该看淡了。”
谢莫离低头不语。
圆同又笑了,拍了拍谢莫离的肩膀,道:“你这样的年纪还没有那么多的恩怨情仇贪嗔痴迷,最该是年少轻狂恣意江湖的时候。别想那么多,先休息吧。”
“你们这些长辈是不是都爱动手动脚的。”谢莫离望了一眼圆同的手,偏头问道。
圆同一愣,似是没想到他回问这样的问题。
谢莫离支着下巴,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莞尔一笑,道:“我干爹和义父都喜欢这样。摸摸头又拍拍肩的,看我现在都长不高呢。”
夜风吹拂起谢莫离打理的整整齐齐的长发。圆同看着下巴尖俏,眉目艳丽,一笑间左边竟还有一个浅浅的梨涡的小小少年。
那一刻心中万般酸楚亦消散不少,他搂过谢莫离的肩膀,笑了,颊边亦有一个梨涡,他道:“那说明他们是真的疼爱你。只有爱你的人才会不经意间做出亲密的神态。”
“那你......也一样么?”
“我也一样。”圆同叹息一般,轻轻的声音很快就散在风中。
谢莫离的舌尖顶了顶唇内侧,眼中眸光一闪,“就算我的出生代表了你这一生痛苦的开始么?我的身上不止留着你的血,我的到来原本就不是你想要的。不过是机关算尽的手段。”
圆同一个没忍住,对着这孩子脑袋就是一下。谢莫离捂住头瞧他,圆同无奈道:“小孩子家家不要想那么多。”说着他又叹了一口气,道,“那些事情与你都没有关系,你是无辜的。何况,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我不知道你的出生,也没有看到你的长大。你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可吓了好大一跳。”
谢莫离眸子往上一抬,“我可没看出来,你有那么大的表情。”
圆同哈哈一笑。
两个人一路上相处愈发和谐。不时说笑两句,愈发亲近。
父与子。
谢莫离想起当初同张翠山的一番谈话。他想,纵然现在圆同的地位与张翠山一家与义父还有些差距,但是他不介意拍在除此之外所有人的前头。
作者有话要说: 温柔的黎粑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