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亭冷眼看他, 声音很低语气却很有力道,“清高那也是有清高的资本, 你不服气你可以清高一个让别人看看, 只要别人服气自己又能hold住……”
他默不作声地盯着她看,然后站起来跟着别人出去,一支烟的功夫又进来, 外面的人招呼他,声音不远不近,他笑了笑, 摆摆手,转身进来。
进来后看了看对面的人,这才对赵云亭说:“服气,我怎么会不服气,”说完叹了口气, “她喝不喝酒是她的事, 刚才那话也是应该她说,你替她说了,别人会觉得你不懂事,刚才引荐你的那几杯酒, 岂不是白敬了?”
赵云亭打心眼里排斥, 强硬说:“我不能喝怎么了?我不想喝,别人的主做不了,自己的主总能做得了吧?”
他抿了抿嘴,列开身子环视了一圈, 收起身子,低下头又说:“我不是嫌弃你不喝酒……我是觉得你这样不对,你一这样,那不是替她出头了?没必要……”
赵云亭笑了笑,“我去趟洗手间,李总慢慢吃。”说完站起来就拿包出去。
李景鸣皱了皱眉,也不能紧跟出来,怕被别人看出来端倪更尴尬,他坐直身子吃了两口菜,真是如坐针毡,稍微等了等,不慌不忙若无其事地推开椅子出去。
原本以为她甩手走了,没想到在洗手间拐角处的死角碰见她。
他松了口气,“我以为你走了。”
“……”
“别气了,那什么,”李景鸣抹了抹嘴,低声下气地说,“刚才是我表述不对,我道歉……你要是不喜欢这样,你可以直说嘛,你说了我就不安排你过来了,现在既然过来了,戏就要做足,就算不喜欢也不能当场冷脸子甩手出来吧?”
他见旁边没有人,低声又说:“人后怎么着都行,但是人前你得给我留面子,对不对?有什么不满咱们回家关上门说……守着外人还有公司的人,你今天这样不配合,让我难做……”
赵云亭看看他,“我替马娜出头怎么了?如果没有你这层关系,她是我顶头上司,顶头上司在酒桌上被灌酒,我作为下属解围那是合情合理,我眼巴巴看着不解围那才是我的失职。”
她顿了下,又说,“我不想学你们那一套,也没兴趣。牛不喝水强按头,有意思吗?再说,他们都没生气,你生得哪门子气?”
他摇头笑笑,“要不怎么说你段数低,马娜是工作多久的人,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又怎么会带她出来?别说她偷偷把酒杯换成茶杯了,就算她喝进嘴里,也能趁着喝茶的功夫吐出来……你就不该管这闲事,你明白不明白?”
“我不想成女精英,也成不了女精英……那么多职业,我为什么非要在业务能力上出人头地?我知道你觉得我研究催化剂没前途,一直想把我领进你这行业,你知道吗?毕老师当初研究发泡剂的时候,也有很多人告诉他没戏,结果呢,打脸了!”
李景鸣笑笑,“瞧你,急什么,行了行了……”
她咬牙又说:“我研究不出来东西又怎么样,我尽力了,我精神得到满足了!”
李景鸣根本没当回事,只是觉得最后这话有些好笑,不急不躁地接了句:“你精神满足了,那精神这玩意管饱吗?能吃还是能喝?”
她眼神瞬间变得犀利,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他抬手拉住她,“有什么事回家说,咱们先进去,行吗?姑奶奶?”
“我自命清高,进去了又给你添麻烦。”
“没有,哪有的事……”他笑脸相迎,“你做的挺好的,只是方才劝酒,饭局毕竟刚开始,稍微着急了点……”
她沉默了会儿,“我还是回去吧,不喜欢这样的场面。”
“别介,好歹忍到散了场,这边客人还没走呢,你怎么说也不能提前离场。”
“你能说会道的,用不着我。”
她说着抬脚作势要走,李景鸣急了,脾气上来,沉着脸说:“我其实并不是反对你搞研究,但是研究需要资金吧?你就看看钱比淮,身份地位够不够高?在你们学院也是副院长退下来的,如今想要成立研究组,不还得亲力亲为拉投资商投资?应酬饭局,他少去了吗?指望国家批的那点经费,能够用?如果不是因为钱比淮的面子,你以为南津这些搞化工行业的,每月会不计较辛劳地给你们赠送这药品那药品?你以为上下嘴皮子碰一碰人家就免费送?虽然他在你们学生之间评价不高,但学院领导却很满意……你提那个毕老师,他研究发泡剂三十年,你以为这三十年他只泡在实验室?如果是这样,成果还没出来人就饿死了。他自己开了个化工厂你了解吗?你以为他不应酬?他不应酬哪来的人脉?哪来的合作?哪来的三十年研究经费?又哪来的保时捷开?”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跟前,“我介绍他们给你认识还不是为了你好?换个旁人求我牵线搭桥我都懒得搭理……你今儿要是真走了,很让我下不来台。”
她面无表情地反问:“清高的人不会把别人下得来台还是下得来台看在眼里,我要是再进去,岂不是成了假清高了?到时候你就又有得说了……”
李景鸣有些不悦,背过去身冷静,两人对峙了会儿,他才又若无其事地说:“不怪你,这事怪我,牛不喝水强按头这事儿的确不对……这样,你先进去,晚上咱回去再补偿你,回去跪搓衣板也特么行……你消消气?笑一个?”
她不是玩偶,让哭就哭让笑就笑。不过李景鸣既然都低了头,她再不给面子就说不过去了,再者说,守着外人的确不能表现出来,不然只会被别人看笑话。至于影响不影响,对她目前倒是没关系,可是对李景鸣就不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