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听着潮起潮落,闻着自海浪水流席卷而来的腥咸味儿,闷声喝了一小桶葡萄酒。他们相互依偎,在同一个斗篷里,感受彼此的体温,都不怎么说话,只是默契一致地欣赏纱带一样的银河,和夜幕之眼的月亮。
他们的默契,大概就是这么静默着,一句话都不用说,却感觉已经聊得酣畅淋漓了。
赫伦尤为高兴,他喝了很多葡萄酒,喉咙有微微的烧灼感,眨眼的时间也变长,脸颊有些许的红晕,脖子也有。
他好象把内心的所有性格都翻出来了,没有什么遮掩。在卢卡斯面前,他一向是做自己的,从不会做作。
他将最后一滴酒喝干,侧过脸问:“带剑了吗?我想跟你打一场。”
卢卡斯挑了挑眉,去马车里拿来两把剑。他递给赫伦一把更为锋利的。
赫伦拿掉皮套,并拢食指和中指,顺着剑刃缓缓下移。他的指头如冰玉般洁净,移动起来时象皎洁的月光被剑梢反射一般。
他的手掌倏然一转,剑锋反射的白光在脸上扫过一道。
他站起身,剑锋顺着他的小腿指去。
“还是老规矩,卢卡斯。”他命令道,“在最后的时候给我留条命。”
卢卡斯无奈地叹口气。短剑在他掌中旋转一圈,他拿剑直指赫伦。
又是一轮实力悬殊的打斗。
但赫伦乐此不疲。
赫伦先发制人,跑跳过去,白衬衣被风卷得乱飞,长发被风悉数掀起。他微醺,剑法自然也凌乱不堪。他的剑在空中摇摆几下,划出几道白光,才摇晃着砸向卢卡斯。
卢卡斯无需防御抵挡,往旁边一跳就躲过了。
赫伦不甘示弱,继续劈砍过去,皆被卢卡斯档开。剑与剑拉扯出一串火星,灼烫着他们。冷铁的铮铮撞击声,象硌手的豆粒般嵌进绵延悠长的海浪声中。
不出意外地,赫伦被卢卡斯掀倒在沙滩上。他迅速站起身,拍掉沾在衬衣上的沙粒,盯着不远处的卢卡斯,没有再贸然出剑。
卢卡斯就在不远处的月光下。他穿着粗布衬衣,金发被染成银白色,体魄健壮有力。他静静地看过来,象一座淡定沉闷的大理石雕像,挺拔而英俊。
赫伦看他一会,突然坏笑一下,将衬衣衣摆往上一提,就露出修长洁白的双腿。
卢卡斯握着剑的手猛然一抖,浑身都战栗起来。
赫伦干脆把剑丢掉,嘴角勾起恶劣的笑容,就这么提着衣摆,一步步走近他。
他莹润的双腿泛着银白,光裸着,很笔直,柔软而结实,好象被具有魔力的绸缎包裹过一样,显现出一种超越性别的美;甚至比壁画上的神还要美观,好象出自于审美极高的艺术家之手。
他走到卢卡斯眼前,微微仰头看他。
“你想看到什么时候?卢卡斯……”他恶意地问,坏坏地笑着,象一个以捉弄人为乐的恶魔。
卢卡斯硬生生地别开脸,躲躲闪闪的,气息早已紊乱,嗓音十分沙哑,“您为什么要……”
赫伦没等他说完,就立刻跳到他身上,光裸的腿夹着他的腰,手臂搂着他的脖子,小腿不停摆着。
卢卡斯连忙丢掉短剑,抱住他,怕他摔下来。
赫伦将嘴唇凑近他耳边,吹了吹气,哑着嗓子低声说:“你硬了吧?我看见了。”
卢卡斯的耳朵象灌了水一样,轰然一声。他体内的每一滴血液都凝结成冰,然后再以爆裂的方式在血管里炸开来。他的脊背紧绷得不似常人,身体的每一处都仿佛凝固成固体,然后碎裂开。他的心脏一下子蹦到喉头,马上就要撕裂开皮肤咚咚蹦出。
他埋藏已久的心意,被赫伦吹开了。
他眼前一黑,腿一软就向后倒去,最终躺在沙滩上。于是赫伦就这么跨坐在他腿上,抱着双臂,居高临下地审视他。
卢卡斯心如擂鼓,将脸偏到一边。
赫伦笑了笑,将他的脸扳过来,“那真是巧,因为我也硬了。”
卢卡斯惊愣住,一下子坐起身,抓紧了他的双肩,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他仿佛幻听了似的,眼前漫起茫茫大雾,好象赫伦背后的星云通通扭曲成混沌,连蓝海、月亮、海潮声都瞬间消失了。只有赫伦和他自己,还在这个世界上。
迷茫的白雾逐渐散去,充盈他双睫之间的,是赫伦温柔的面庞。
卢卡斯一下子冷静下来。他飘忽不定的魂魄,因为看到赫伦而回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