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落眉头紧缩,方才一路走来,这寺庙香火不旺,僧人穿着朴素,僧服破烂洗的泛白,哪里有闲钱来买肉食?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古怪?
他心中这么一想,就更加不愿碰他们的食物。
“阿弥陀佛!”门外传来一声佛号,坐着的僧人纷纷站起,合掌向来人施礼,季落也连忙起身,扭头看去,来人披着袈裟,面容白胖,身体较其他僧人臃肿富态了一些,只是双目稍稍狭长了一些,平添几分森冷,看情形,应是此处方丈了。僧人走近,对季落施了一礼,说道:“贫僧乃此处方丈元慈,施主有缘,恰逢本寺斋祭,每年今日,本寺僧人需进血食,否则道行必有退减,甚至有性命之忧,此为本寺千年的传承,望施主勿要见怪。”
“无妨!”季落有些僵硬地扯扯唇角,这方丈的说辞也忒奇怪了吧!这世上还有如此古怪之事?
禅师微微一笑,便不再言语,伸手示意季落上前取食。
那个粗壮的僧人从锅后取出只青瓷大碗,舀上一大勺汤放了进去,碗里事先放好了葱末与芫荽,一片翠绿顿时漂了起来,汤色白如乳,几块肉段在汤中起伏,季落接过碗筷,又取了一个大馍,跟着引路的元送在一张空桌旁坐定下来,眼见着其他僧人也依着顺序取汤拿馍,静悄悄丝毫不乱。
元慈方丈等所有人坐定,冲季落微微一颌首:“施主请慢用。”便飘然而去。
季落低声问元送:“方丈大师怎么不用餐?”
“方丈大师修得是闭识禅,早已断了口腹之欲。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修道如此境界。”元送一脸的崇拜。
季落闻言便不再言语,总之,他对这个方丈忌惮的很,总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比那个道士更让他觉得棘手麻烦。季落心中暗叹,也不知道今晚会是个什么情况。
面前的肉汤香味浓郁,汤色乳白细腻,上面漂浮着些许葱末,瞧上一眼便觉得令人食欲大增,可是季落却不敢动,他抬起筷子,往碗里找了找,发现那肉全跟鸡脖子一般,一节一节的,不过肉质雪白细嫩,跟鸡脖子又有些不同。
季落偷偷瞧了瞧座上众僧,竟都是在啃这类似鸡脖子的肉,吃的津津有味,嘴巴沾上油光,甚至绞碎了骨头都咽了下去,倒是莫名地让季落觉得有些恶心。
因着季落没用汤,只是吃了几口馍,便放下不动,装作犯困的打了个哈切,元送便极有眼色地放下碗筷道:“本寺一向不行晚课,僧众都是食毕即睡,施主应是倦了,请跟随贫僧去客舍安歇。”
季落满口应答,他不知道是因为自己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所以对这寺中的僧人抱有一定的警惕之心,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总之现在他是巴不得离开这斋房。
斋房里的肉香浓郁又诱人,可是季落却觉得不舒服极了,连离开的脚步都快了不少。呼吸到外面新鲜的空气后,季落觉得整个人都舒服了不少,这样一来,他越发地觉得那个肉肯定有问题。
客舍不大,只摆着两张巨大的架子床,看上去有些陈旧,应该是有些年头了。被褥之类的,在季落进来时都已铺好,床的顶端堆着厚厚的帷幔,像是收起的蚊帐。
元送张罗着要帮季落把床顶的帷幔放下扎起,季落摇摇头,嫌气闷,让他不用折腾。元送微微一笑,也不坚持,他说僧人的禅房就在隔壁,让他如有需求,张嘴唤他即可。
季落心里想着事情,便胡乱答应着,等他一离开,便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橘黄色的灯光在屋内摇曳着,墙壁上倒映着季落的影子,窗外的树影张牙舞爪着,季落瞧了觉得心里害怕,连忙转了个身,面对着墙壁。
墙壁因为年代久远的关系,斑驳一片,甚至有些都脱落下来,越发证实了这寺庙的穷困,连招待人的客房都这么差,想必他们自己的厢房也好不到哪去,那哪来的钱买肉食啊?
季落怎么也想不通这个问题,尤其是这肉他还从没见过。不知怎么的,季落突然想起了那寺庙的名字,又想到了杭新元以前同他说过的话,瞬间出了一身冷汗,那该不会是蛇肉吧?
一想到这里,季落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下子就更睡不着觉了。尼玛,这梦果然是用来坑人的。这么多僧人吃饭,这是宰杀了多少蛇啊?而且每年一次,哪来这么多蛇给他们吃啊?难不成这山上有蛇窝?
想到蛇窝,季落瞬间想起了第一个梦境里成堆的蛇,这下子就连丁点的睡意也烟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