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安松了手,笑道:“如此,甚好!”
季落飞在半空中,眼巴巴地瞅着他,见他颔首之后,立马挥着翅膀,钻入那层层叠叠的花海之中,小小的身子在花丛中穿梭畅游,啾啾啾的叫声连绵不绝,很快的,美妙悠扬的歌声便渐渐地在空气中传播开来,听得傅安软化了眉宇,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他转身坐在了一旁的凉亭上,远远瞧着那白玉鸟畅快飞翔的模样,手指轻点着石桌,神色惬意。
潘思琪远远便听见了那如梦似幻的歌声,忍不住惊道:“这是谁在唱歌?城主府上何时多了歌姬?‘
她的贴身丫鬟春花瞧了眼远处,想了想道:“奴婢不曾听说府上来了什么歌姬,倒是听人说那白云鸟擅歌,声音空灵,许是它在歌唱。”
“白玉鸟?!”潘思琪闻言忍不住捏紧了帕子,她怎么忘记了那死鸟还有这一技能,前世她从未听过那鸟开口歌唱过,表哥宠它宠的不行,就连衣食住行都同它一起,她又胆小怯懦,姨母去世后,便不曾同表哥一桌吃过饭,也不敢去找他,自然是不知道这白云鸟的歌声竟如此惑人。
她先前听人说过白玉鸟擅歌,音惑人,却对此嗤之以鼻,作为一只鸟,它的声音好听,有何奇怪的?若是同乌鸦那般难听,却受尽表哥宠爱,那才叫人奇怪吧!
潘思琪心里虽不喜那白玉鸟,却不得不承认它的歌声确实叫人如痴如醉,连她听了都有些挪不动脚,就想端上一杯清茶,坐在那阳光底下,瞧着那遍地的花海,嗅着那幽幽清香,偶尔拾起一话本,惬意地翻看。
这样的日子可真快活!
潘思琪忍不住扬起嘴角,却突然听那春花道:“白玉鸟在这,那城主大人恐怕也在这花园里,小姐要不要进去?”
潘思琪扬起的唇角很快又被捋平了,她扶扶头上的玉钗,面色微冷,这样的日子她本来便有,可惜就是因为它,她被表哥匆匆找了户人家给嫁了。
她不过是不小心伤到了这鸟,表哥却如此绝情,不仅当着众人的面给她难堪,还不留情地随意找了户人家嫁出去。
那户人家不过是小门小户,哪里有城主府这么华服美食,婢女环绕。她心中虽不满,却不敢多言,只是委委屈屈地接受了。
待嫁过去后,日子不算清苦,也有下人伺候,相公虽然相貌一般,但是待她体贴,她渐渐地也便放下了表哥,认真地当起一个好妻子。
可谁知,成亲几年以后,她的肚子一直毫无消息,她心里着急,相公虽然没说,但是心中也有芥蒂,只不过碍于表哥的身份不敢多说什么。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相公似乎也看出来了,表哥对她并无照拂之意,渐渐的,心思便大了起来,开始频频纳妾。
她心里难受痛苦,却不敢多言,谁叫她这么多年了,还不曾为他生下一男半女,她能做的就是咽下这心酸苦楚,好好地服侍相公,想要一个孩子傍身。哪知道,后院女人越来越多,争端也越来越多,她这个一无娘家依靠,二无孩子傍身的嫡妻在她们眼中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的障碍。
后来的一切就像是个梦,潘思琪闭了闭眼,若不是那鸟,表哥怎么会这么无情地不管她,她又怎么会死在那群女人的手里?她有一个城主的表哥,却成为那群女人嘲讽她的谈资,成为相公嫌弃她的理由。
一想到往事,潘思琪心里难受极了,她怨恨前世的相公跟那群女人,最恨的却是那只鸟,如果不是它,她又怎么会有这样的下场。
就算表哥不喜欢她,也会按照姨母的要求,为她找一个好人家,即便受了委屈,也表哥也会为她初出气,可是这一切都被这鸟给毁了。
潘思琪心中思绪难平,她本就不是什么聪慧之人,前世的痛苦让她变得阴郁尖酸,认定了那鸟后,便钻进了牛角尖。
只是这鸟又如同前世一般受宠了,她又如何报得了仇?潘思琪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她被打怕了,骂怕了,也受够了那绝望无助的日子,她不想再经历一次。
理智告诉她不要招惹那鸟,表哥还是如同前世一样对它上了心,她现在没伤它,只要她乖乖地听话,以后会有好日子过的,表哥也不会不管她的。可是一想到前世,她却是怎么也忍不下来。为何她过得如此心酸苦楚,那只鸟却能享受天堂般的待遇,这何其不公?她是表哥的亲人,那只鸟只是个牲畜,为何表哥待它比自己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