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当年说要上2000分你们怎么不当我随口一说,每天嘲讽我痴人说梦?”
比起贫嘴来莫宋从来不输,语毕还冲尚早无声地“哼”了声。
他们几个一起玩游戏的笑作一团。
“阿宋,好久不见。”莫宋对面一个梳着乖巧的齐刘海卷发的女孩子向她打招呼。
莫宋眯着眼看了她一眼,展开一丝收敛的笑意,“好久不见,慧慧?”
这个女生是她高中室友,那时候慧慧喜欢尚早,但十七八岁的男孩子哪里懂那么多儿女情长,成天就知道打游戏,莫宋也跟着他们混通宵夜不归宿,于是班上隐隐有些流言传出来……
按理来说这么久远的事莫宋不该记得了,但很不巧,她这个人记仇得很,那时候慧慧总是老实淳朴,但说过的话,她一句也忘不了。
可好歹现在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再者当时他们一帮人因为这个事发过一次脾气,这件事渐渐也不在明面上被提出来,背地里说没说莫宋就不知道了,她又要念书又要打游戏忙得很,哪里像某人一样无聊,表面一副“我最纯良”的样子,背地里什么污言秽语都说得出来。
同学们渐渐到齐,大家吃饭喝酒唠嗑,聊得不亦乐乎,年少轻狂时谁为谁打过架,谁谁在男厕所抽烟被抓了,现在说来都觉得有趣极了。
“我记得那时候慧慧还喜欢尚早不是,现在男未娶女未嫁,送入洞房就干柴烈火啊!”班长坐在慧慧旁边,不知道是不是喝高了,红着脸开起黄腔来。
大家都没好意思接话,过了几秒慧慧才低着头怯怯出声:
“别这么说,阿宋在呢。”
“关我什么事?”莫宋筷子一撂,嘴角依然挂着笑抬头看她。“我当年可没有给人家写过什么‘血书’哦”
——高三慧慧给尚早告白,不知道信了谁的邪,硬是咬破手指写了一封真正的血书给他,在班上知道的人不多,莫宋生怕她真的忘记这件事了,忍不住出来提个醒。
“尚早,对不住了。”看着周围被这事震惊到的同学和慧慧渐渐变成猪肝色的脸,莫宋虽说过了嘴瘾,但还是回头冲尚早道歉。
毕竟他是无辜的,那时候尚早只私底下跟他们几个讲过这件事。
不过他要是知道慧慧背后怎么编排莫宋的,可能就不是这个反应了。
莫宋低头缓慢地吃饭,尘封的记忆伴随着咀嚼一点点被唤醒。
她清楚记得那是高三上学期的一个冬天,北风刺骨,莫宋和他们下了晚自习正往网吧走,一拐弯看到教导主任带了几个年级主任在网吧旁边的小巷子的阴暗角落蹲点,亏得尚早耳聪目明,赶紧拉着他们回学校。
寝室那时已经关门了,莫宋求了好久的情才让宿管阿姨开门,那个烫着包租婆卷发的更年期女人围上围巾不情不愿地打开门,还不耐烦地横了莫宋一眼:
“小赤佬快进来。”
莫宋也没脾气,反正这个阿姨叫谁都是小赤佬,习惯了,道了声谢赶紧溜了进来。
她们寝室在5楼,莫宋爬得气喘吁吁才到,她和室友关系一般,也不好意思这么冷的天还让她们下床帮自己开门,干脆坐在地上借着走廊昏黄的灯光翻钥匙。
莫宋与她们仅一门之隔,室友小声的聊天她听不清,但怪就怪她激动地提高了分贝,而宿舍隔音实在太差。
“狐狸精,骚浪贱,成天和一群男生一起,谁知道是打游戏还是群p。”
记忆里那个齐刘海短头发,连大声说话都会脸红的女孩说了一句这样的话。
莫宋甚至一时没听出是谁的声音,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可不就是那个成天悄悄问她“阿宋阿宋,你知不知道尚早家住哪啊”、“尚早喜不喜欢蓝色啊”的慧慧吗。
她就说呢,最近班上怎么总有人编排她晚上和男生出去不只是打游戏,原来自己的好室友这么能说会道啊。
那时的莫宋刚满18岁,以为自己是个大人了,以为大人要成熟,要承担,所以她甚至没有打开门问一句“你这是什么意思”,只是靠在门上,一个人抱着书包度过了寒冷漫长的一夜。
第二天她怕遇到人,于是5点就去教室了,一个人趴在课桌上哭也哭不出来,睡也睡不着。慧慧是班上公认的学霸,总是第一个到教室,她推开门看到莫宋时还有些惊讶,但也只当她通宵提前回来了,轻声叫了两声“阿宋”没有得到回应,便自己到角落小声背起单词来。
“daft 愚蠢的;傻的。dagger 匕首……despairing 感到绝望的……”
莫宋把脸埋在袖子里,雪地靴里的脚已经冻得毫无知觉了。
怎么连单词书都这么残忍呢?
十八岁的莫宋怎么想也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