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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颈骨、线索、过去(2 / 2)

“我要认真打,你就起不来了。”言罢,白了司徒一眼!“再逗他,还抽你。”


司徒不但没生气,反而大笑了几声。或许是笑声过于嚣张,引来不少人的侧目,他却毫不在意,继续朝前走着。


司徒建议还是坐他的车,比较快,也方便,林遥不矫情,直接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看到车载香水旁边放着太阳镜,再看看司徒……


林遥说:“你这眼镜都落灰了。”


“放着吧,懒得收。”


林遥低声笑了笑,“组里有个丫头嫁给了个土豪,好像最近几天戴的眼镜跟你这个同款。多少钱来着?三万还是五万?”


司徒哭笑不得,“林警官,我没干过什么违法的事。”


林遥忽然换了话题,“我对柯义东很有兴趣,你说,他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找到我?”


“都是有故事的人啊。”司徒随便感慨了一句。


三个人约好见面的地点是在经纪公司附近的一家咖啡店,柯义东提早叫了三杯咖啡,林遥和司徒赶到的时候,咖啡凉了。


第一个问题,是司徒提出来的,很犀利——你知道闫峰是当年的乐队主唱吗?


柯义东似乎没察觉到司徒的真正用意,回道:“大概是四年前,我受聘来公司做舞蹈编排,那时候认识的。”


司徒又问:“你怎么会知道我们在找袁欣?”


“在餐厅,我听见了你们的谈话。”柯义东说。


司徒笑了笑,“天底下叫袁欣的多去了,你怎么知道我们找的是哪个袁欣?”


林遥的眼睛一直没离开柯义东,观察他的每一个表情变化,乃至每一次呼吸。当司徒设下的小小陷阱让柯义东怔楞之后,林遥微微向前坐了一些,如此细微的变化,却是对柯义东施加了压力。


柯义东的额头上渗出了汗水,看上去很是尴尬。他苦笑了一声,说:“真是丢人啊,本想瞒着不说的,看来不大可能。抱歉,有些事我……”


司徒忽然打断了柯义东的话,抬手打了个响指,叫服务生,“帮我换一杯热巧克力。”言罢,笑着对柯义东说:“甜的东西会让你觉得好一点。”


林遥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努力不翻白眼。司徒这点伪善,完全打中了柯义东的软肋,看他的眼神,似是很感激司徒。


柯义东喝了一口热巧克力,脸上露出点点笑意。他低垂着眼睛,轻声说道:“是的,早在十七年前我就知道闫峰,只是知道,并不认识。那时候我才二十岁,是本市艺术学院舞蹈系的学生。机缘巧合下我认识了袁欣,她对舞蹈艺术的那份热情让我惊讶,我从没见过,一个人热爱舞蹈到了不要命的地步。”


袁欣十七岁,对舞蹈痴爱如狂。但她的年纪大了,并不适合舞蹈专业。但是袁欣拼命的练功,因为没有老师指导,几次伤了身体。柯义东警告过她,这样下去得不偿失。袁欣为了得到正确的指导,几乎有时间就去学院找柯义东,还带着亲手做的饭菜。一来二去的,两个年轻人之间产生了感情。


袁欣对舞蹈的热爱与执着激励了柯义东,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更多的是讨论舞蹈方面的问题,观看国外的舞蹈锦集。那时候,袁欣鼓励柯义东参加全国青少年舞蹈大赛,并陪着他排练、编舞。不得不说,袁欣虽然不能从事舞蹈专业,但是她真的很有天分和悟性。她帮助柯义东编排舞蹈,那不止是舞蹈,还是一个年轻人对梦想的渴望,对现实的抗争,对未来的憧憬。仅凭着那一曲舞柯义东获得了大赛一等奖,这是他做梦都没想过的事。故而,袁欣对柯义东来说,不只是女朋友那么简单。


与袁欣之间的爱情经过,柯义东并没有过多赘述,听起来很冷静也很客观。或许是时间久了吧,年少时的悸动与热情早已淡化。如今,柯义东讲述的只是一段记忆而已。


柯义东回忆起当年的事——本来,他们做好了打算,两个人一起攒钱,让袁欣报考某所大学的艺术系。那时候,袁欣的专业是没问题的,难就难在文化课上。


柯义东说:“她的工作时间很长,晚上十二点之后才能轻松下来,而且那个环境也不利于补习文化课。我一直想租房的,但是当时学校管理很严格,在校生不可以在外租房。有一天,她告诉我,说通过朋友租到一间房,只是不方便让我去。我也没多想。后来,我们俩约会的次数越来越少。”


司徒低声问道:“你发现了原因,是吗?”


柯义东点点头,“我看见她跟一个男人……”


时过境迁,仍然难以出口。


“是谁?”林遥问道。


“申路军。”柯义东喝了一大口热咖啡,缓解了一下情绪,“那时候我太年轻了,一气之下跑到酒吧跟申路军打了一架。第二天,袁欣到学校找我,说了很多事。”


说到这里,柯义东搓了搓脸,看似是在调整心态。过了一小会儿,才说:“申路军那帮混蛋,骗她吸毒。”


这一点司徒和林遥已经预料到了,毫不惊讶。


柯义东继续说:“袁欣很害怕,也很后悔。我劝她去报警。”


听到这里,司徒在心里暗道:的确是太年轻啊,冲动了。


林遥没想太多,只是让柯义东继续说下去。


柯义东:“袁欣犹豫了很久才下决心报警,我们俩商量好,我请半天假陪她一起去警局。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故意为难我们,那天上午省台来了一个节目组,急着要三个舞蹈节目,老师指明我参加。我知道老师是为我好,而且机会真的很难得,我想……”


林遥说:“你没请假是吗?”


柯义东默默地点点头。


司徒不想揣摩柯义东当时的心情,也不想评判他做得对不对。那时候,他们都还年轻。


等柯义东录完舞蹈,赶到袁欣住处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柯义东说:“我站在马路南面,对面就是那栋楼。我,我看到宋海滨、申路军还有那个姓王的,他们抬着一个很大的东西出来,好像是麻袋。他们把麻袋放进车的后备箱,开车朝着风龙山那边去。我当时很害怕,就上楼敲门,敲了半天袁欣也没出来给我开门。那时候,我才意识到,他们抬着的麻袋里很可能是……”


司徒和林遥相互看了一眼,心照不宣。


久远的痛苦回忆从时间的深沟里被挖掘出来,第一次赤裸裸地摆在陌生人面前,紧张、愤怒、无以言表,这种再一次被撕裂开的感觉好像是把皮肤切割开来,让红的血,黑的脓,一并流淌出来。司徒可以看到,他露在外面的手上,冒出一层又一层的冷汗,黏腻腻、湿漉漉。


柯义东拿起纸巾擦了擦手上的汗,继续说道:“我追出去,沿着大路追,大概跑了二十几分钟。我实在很害怕,就想,干脆报警吧。”


听到这里,林遥发现柯义东的脸色愈发苍白,手也在不停颤抖着,下意识地聚拢在胸口。司徒叫了他几声,也没反应,就像没听到一样。林遥当下便是一惊——创伤后应激障碍?


林遥轻慢地按了一下柯义东的手,尽量轻声道:“柯义东,放松一点,你现在很安全。告诉我,当时发生什么事了?”


柯义东惶恐地盯着林遥看了又看,渐渐的安定了下来。他撩起身上的t恤,露出一块狰狞可怖的伤疤。


“车祸。”柯义东沉重地说:“在我要拿出手机那一瞬间,有一辆车冲过来,朝着我冲过来。我,我有点记不清当时的感觉了,那种感觉……不仅仅是疼。”


司徒忙问道:“你看清撞你的车了吗?”


柯义东摇着头。


“那辆车什么颜色的?跟申路军他们开走的车是一个颜色吗?”


“不知道,我不记得了。”柯义东回道,“我醒来后记忆发生了断层,经过一年的治疗才恢复。”


林遥拍了拍司徒的肩膀,示意他慢慢来。司徒只好暂停,让柯义东缓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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