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圣彼得大教堂
十月的纽约冷的让人跺脚, 就连最爱到处走动的贵妇人们也都纷纷躲在家里享受仆人准备好的温暖的壁炉不愿踏出家门。
以往热闹的教堂此时也冷清极了。
比尔牧师在告解室里坐了一会儿,正想着等会是不是直接去梵尔森伯爵家为他们可怜的染上肺炎的小女儿做祷告,可恶的杰斯牧师竟然把这活儿推给他!自己却跑去为迪斯先生家里主持他们家族继承人的婚礼!该死的杰斯他应该下地狱!
可是这天真是太冷了,就算再忠心的神仆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出门去散播神的荣光。
告解室对面来了人,比尔牧师打起了精神。
“牧师,我有一个秘密。”
透过告解室的黑纱,依稀看得出前来忏悔的是一位手持文明杖身穿得体西装的先生, 只是圆帽的帽檐遮住了他的脸,只依稀看得见他棱角分明的下巴和白皙的皮肤,男人看起来并不虔诚, 甚至连十字圣号都没有划,这让比尔神父有些生气。
“孩子,忏悔吧,上帝会听见你的。”尽管男人的态度激怒了牧师, 可比尔牧师依旧宽宏大量的原谅了他并接受了他的忏悔。
“不,牧师, 我不需要忏悔。”男人平淡的说,“我只是想向神倾诉,我爱上了一个男人。”
比尔牧师瞪大了双眼,因年纪老迈而耷拉的眼皮好像都被撑开了, “我的孩子,这是错误的,是不被神允许的,你应该及时停下脚步, 让这罪恶终止。”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朝比尔牧师道,“牧师,你错了。爱上他是神的指引,我只是遵从了神的指示,这让我感到快乐。”
“神不会指引一个男人爱上另外一个男人!”
男人并不搭理激烈反驳他的神父,自顾自地说,“可他现在并不爱我,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他向我爱他一样疯狂的爱我呢?”
牧师简直气的浑身发抖,他不敢想象,竟然有人胆敢在庄严神圣的教堂里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就在他站起来,准备找人将男人轰出去的时候,告解室的门被打开了。
两位穿着黑西装,带着圆礼帽的彪形大汉朝他微微躬身,“牧师,我的主人想独自祈祷。”
比尔牧师想狠狠谴责这一群胆大妄为的家伙,可看见保镖从西装里掏出的黑色铁块,瞬间将神的尊严遗忘在了犄角旮旯。
维护神的尊严是他的使命,但前提是他得活着。
比尔牧师老实地跟着保镖走向教堂的大门,就在出去的那一刹那,牧师好奇的回了一下头。
只见从告解室里出来的男人,双手持着文明杖背对着比尔牧师站在神像前,高大的身材和做工考究的衣着都揭示了这个人必然有着不凡的身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有些孤独。
教堂又恢复了寂静,远处隐隐传来合唱团在吟唱第89首赞美诗。
是何等稀奇的救主舍弃荣耀忍辱受苦
虽然我有无数罪恶主给我恩典真是多
主寻我时我是罪人毫无善行在于我身
今在救主所流宝血 洗我一切污秽罪迹
耶稣是我救赎恩主是我先知君王祭司
赦罪恩典是祂所赐我将一切奉献耶稣
我岂可以不赞美祂我灵魂有唱歌欢喜
赞美我的救主大爱世世代代永无尽期
男人闭上了眼睛,静静矗立在神像面前……
十二月二十五日,圣诞节。
“笃笃。”
维克托管家带着白手套的手指微微弯曲,轻扣书房厚重的沉木门,理所当然的没有听到回声。
他似乎很熟悉主人的做派,兀自打开门走进去,躬身道,“老爷,礼物送来了。”
站在窗前的高大男人转过身来,乌黑的卷发下是一张年轻又沉稳的俊脸,他的眼睛很深邃,总是没有任何情绪,嘴唇很薄,也并不红润,身材高大,却始终一丝不苟的腰背挺直,总体看上去既冷峻又严肃,让人不敢亲近。
提起礼物,男人的这才微微带了一丝温度似的,尽管还是面无表情,但维克托管家明显感受到了他的愉悦,“拿来我看看。”
“是。”维克托管家行了一个标准的前礼,退出书房,片刻后闪身走进书房,手里多了一个长方形的竖条盒子。
男人嘴角终于漾起一丝笑意,“唔,让我猜猜看,这样的盒子通常会装什么东西呢?”
维克托面无表情道,“是酒,先生。”
男人叹息着摇摇头,“维克托,我实在不应该让你做管家。就像他说的,一丝不苟的没有一点情调。”
维克托管家将盒子放在书房招待客人的圆桌上,垂首立在一边,淡淡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先生,他是在说您。而不是指责一位忠心耿耿的管家。”
男人失笑,几步走到圆桌前打开盒子,伸手拿出里面的东西。
“果然是酒。”男人修长的手指在酒瓶上磨搓,看着维克托的眼神里一片肃杀,“我该说你果然非常了解他么?”
他总是毫不掩饰的展露对那个男人的占有欲。
维克托显然已经习惯了主人睚眦必报的占有欲,依旧面无表情道,“与其说我了解他,不如说我非常了解您的喜恶。”
男人放松了肩膀,手指轻轻敲击着圆桌,片刻后,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的确。他总会用尽各种各样的方式来表达对我的厌恶。”
给禁酒主义的他送一瓶好酒作为圣诞礼物,这估计是贵族间最直白的恶意了。
可是……
他为什么会觉得如此可爱呢?
可爱的让他恨不得现在就将那个傲气高贵的男人狠狠压在身下,让他哭着向他求饶,向他表达深刻的爱意。
维克托一看主人露出邪恶变态的笑容就知道他的脑洞已经开到了无下限的地方。
但这种脑洞还是在卧室里自己脱了裤子边活动边开的好,他一个管家是不乐意看见的。
“也许是您先送了让他不喜欢的东西,他才会回敬您,您最厌恶的东西。”
“噢?”男人挑眉,“黑玫瑰,不好么?娇艳高贵,举世无双,就像独一无二的高贵的他。”
维克托结果男人手中的酒,小心翼翼替他放在书房一面巨大的置物架上,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或珍贵或廉价,甚至还有些下流的玩意儿,但毫无意外,全是他的主人最厌恶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