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道, 当朝丞相之孙,当今圣上钦点之状元郎,下一回江南水乡,竟带回来一男子牌位,曰,“愿与其结发,为契兄。”何为契兄?不过简称, 《万历野获编》云:“契弟”乃“习尚成俗”。今人酷重男色,无论贵贱妍媸,各以其类相结, 长者为契兄,少者为契弟。合者约契兄弟,或曰,契兄。”
此乃古义, 当今不免男风,娶男子为妻为妾, 亦不跳脱,只因天道伦常,难免受人指点,大户人家, 非两情相悦之,鲜少结发契兄。
只贫苦乡间多契兄然。
丞相家,天子门,怎能许此婚约, 更甚之,此人已死,竟是个冥婚。
这可气了个老丞相仰倒,往日孝顺孙儿,偏固执己见,不听人言,非得娶了个牌位回家,这可如何是好?
且不谈老丞相怒极。
再说这状元郎杜若,却是不管,兀自回了房,拿出牌位,不多时,冒出个清润小公子,两人滚在榻上,揽了怀中少年一顿好嘴儿,倒似万事不知,万事不晓个鸳鸯。
那少年姓顾,名唤“桐桐”,谓,“清露晨流,新桐初引,多少游春意。”之“桐”,取其生机勃勃之意,可见少年心性纯稚生机,灿烂少年郎。
现下叫人抱了个满怀,自是红透一张小脸儿,伸手按住在自个儿身上作乱大手,小声喘了气儿道,“要(我)弄(来)便(打)弄(码),哪里要你做这许多乱的。”
杜若闻言低低一笑,扯了里衣襟子,露出一片紧实蜜肉来,隐隐瞧了,还有些轮廓,断不像那手无缚鸡之徒,瞧他大手滑溜,一不察便钻了人腰间摸索去,故意吐了口气儿做那桐桐脖颈,悄声道,“哪里是作乱,这可是要我的桐桐爽利着。”
少年闻言更是俏脸儿一红,故意作了那恶声恶气道,“谁是你的桐桐!”
“哪个磨蹭我,哪个便是我的桐桐。”杜若舍了外头人模人样,倒留一股子流气儿,像极了外头那纨绔公子一般,只晓得与小情人儿调笑狎逗的。
桐桐双眼儿一番,撇了脸不再理人,倒是杜若惯了他这幅噎气耍赖模样,亦不管,只隔了衣衫兀自狎(闻)弄(闻)起来,桐桐吓得一躲,偏又被人箍紧了去,七扭八扭躲不开,倒蹭得一身腻(民)滑火气。
杜若看得心躁,二三下大手一勾,解了人里衣,大手作乱了一番,惹得两人都大口喘(我)(害)了(怕)气儿,桐桐再是抵不住酸麻,先软了腰去。
自是一番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的。
待歇了乏儿,杜若自是一番舟车劳顿,又与桐桐大战几回,怎的也不免困乏,不多时便困了觉儿去,倒留桐桐一人,百无聊赖,本做了鬼,哪里有得觉可眠的,正瞧了杜若睡颜心里欢喜着。
却听一声轻响,只看外头值夜丫鬟轻打了门进来,细细瞧了杜若睡颜,这才出了去,桐桐看得怪人,左右无事,便跟了丫鬟出去晃荡。
不想那丫鬟曲曲折折走一段小廊路,又细看了看左右,这才轻唤了几声,不多时,倒从假山后头晃出个小厮来。
桐桐暗道,莫不是遇着俩个野鸳鸯,正好回去跟杜若说个新鲜,倒也不怕事儿,兀自等着瞧热闹,一腔子皮孩儿心态,正得了趣儿,不想,那小厮却道一句,“少爷可睡下?”
丫鬟道,“睡得可死,怕是累极,你那劳什子迷烟许都不用哩。”
小厮摇摇头,道,“还是要用的,只怕等会子表小姐责怪,咱且去了,得快。”
丫鬟点点头,带着小厮又曲曲折折回了去。
这一番话下来,桐桐还有个什么不懂,怕这表小姐竟是打了不要脸主意,觊觎他家杜若哩!
真真气死个鬼!
这顾家桐桐,生前亦是个名门公子,家中富贵不说,又是老来幺子,更是宠得无边儿,惹了一身跳脱顽劣性子,整天带着一群不着调儿世家公子,逗猫热狗,好不热闹。
这下叫他听了去,还不是个圆溜溜大眼珠儿一转,心中有了计较,忙跟了丫鬟小厮转回去。
只看那小厮跟了丫鬟后头,旁人问起,丫鬟只道院子里遭雷劈死了两颗杏花儿树,怕早起少爷瞧着晦气,叫人来捡走枝丫树干的。
如此到了杜若房门前,只看小厮打怀中摸出个细小圆筒来,拿了火折子点燃一头,打窗戳了一小洞,伸进去正要吹气儿,却不知哪个拍他一下,嘴一歪,竟没吹着地儿。
小厮不耐烦道,“你别动我。”
再吹,又被下力气拍个一下,小厮哎哟一声,心头冒起火来,朝那丫鬟低声啐道,“你毛病罢!”
却看丫鬟双眼儿瞪得奇大,面色发青,抬起手,抖得不成模样,指他身后。
那小厮被吓了个好歹,不禁觉后头阴风阵阵,双股战战,口中发干,正怕着,又觉左肩被拍,那入骨凉意,只叫他倒吸一口凉气,别提那丫鬟,竟双眼翻白,就地昏了过去。
小厮转头一看,只看面前一七窍流血人脸儿,阴测测直盯了他,可怕至极,那小厮当即吓得就要大喊,却声儿亦喊不出,学了那丫鬟,双眼翻白,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