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道, 苏杭一户做香谢姓人家,家中出个制香圣手,调香大会一举拔得头筹,闻名天下,生意做得极大,谢家田庄户一名唤阿狗少年,不过十六七, 管事见其可怜,带他共事,进谢府大宅, 命其跑腿办事,然谢府极大,阿狗屡屡不得其路,误打误撞, 寻得赤身少年一人。
说来也怪,不过一二面罢了, 这阿狗竟是忘不掉那名唤馥香的少年,日思不说,夜间里做了那梦,自个儿独身一人走在田间, 偶然瞧了村中二人在前方大喇喇私会,忙上杆子去瞧,正看得热闹,不料纠缠二人抬眼看他, 那压着人的竟变成自个儿的脸,被压着的,竟是馥香!
哎哟喂,这可吓个好歹,阿狗一个激灵坐起身来,外头黑黢黢,自个儿还躺在自家茅草榻子上,这才晓得,自个儿怕是做梦,魇着了。
正待睡下,忽觉不妥,伸手往下一摸,哟,这可好,湿了个底儿朝天。
没奈何,只得蹑手蹑脚爬起来,褪了裤子,偷偷摸摸窝在墙根儿底下搓,越搓心头越是火起,撅着屁(倒)股(三)蛋(角)子(肌),想着馥香模样又来了一回。
这阿狗本就是十七八年纪,正是气盛之事,火燥不说,还稳不住气性儿,往日里,他为照看生病老娘,年幼弟妹的,村中有些个水嫩姑娘,亦没个空闲多想的,这可倒好,赶上这寸劲儿,白花花一颗少年心,就这般一见倾心,得相思了。
一连七八日茶饭不思,饶是他家叔父,亦察觉不妥,午间蹲着旁儿田埂,瞧阿狗做工,闲话道,“你这几日发甚呆呢?”
阿狗木呆呆摇摇头,叔父只觉无趣,啐了一口呆子,又拐去隔壁子闲话了。
管事远处打眼儿瞧了就不高兴,背着手溜溜达达过来,朝那叔父道,“你若不做工,我辞了你就是,阿狗气力大,我留在田里,你且走罢。”
这可吓呆了叔父,忙过去抢了农具,下地做工,还不止求饶道,“管事且可怜可怜我家中老小罢,我这就做,这就做。”
阿狗遭抢了农具,傻不愣登站在田里不知作甚才好,还是管事叫唤一声,这才跟人走了,留下叔父顶着日头耙地,嘴里骂骂咧咧,仔细听来,可都问候到管事家里十八代了呢。
待走到阴凉处,管事才道,“你这般帮你叔父做工也挣不到几个铜子,我瞧你身子骨结实,往后便留在田上,做些个运送差事,照长工月钱给,一两银子一月,贵人们赏赐你便自个儿留着,你可愿意?”
饶是再不懂事儿的,亦晓得管事心善,自然得好好一通大谢。
管事瞧他上道,暗自点点头,只觉自个儿没看错了人,这才吩咐道,“今日恰好得送些秋收回府,你便跟着我去。”
阿狗连连答应,欢喜间忽而想到馥香,小心问道,“不知大宅子里,住在后院往西边儿二数院子里的人,管事可认得?”
这老管事乃谢府家生子,谢府中事儿没他不晓得的,听阿狗问起,皱眉想了想地方,只道,“那地方估摸着没人住的。那地方以前……”
话还未说完,前头有人来催,管事一上心,带着阿狗匆匆赶去,倒忘了这一茬儿。
只留阿狗一人心中奇怪,又不敢再问,怕惹人厌烦,抓心挠肝儿,总是不舒服,转眼一想,往后来往大宅,总归瞅得见人,自个儿自是配不上这粉琢玉器,谪仙似得人物,只是能偷眼瞧一个,也是好的。
青葱少年,一曲相思情,总觉心头酸麻,倒生出几许陌生滋味儿来。
待装备齐整,一行人赶了骡子马匹,熟门熟路走到后院儿卸货,正是午间日头最盛之时,后院众人皆懒怠,三两聚在一起闲话,管事心善,不忍工人顶着日头回去,便吩咐众人歇晌,待日头落下,再走,只一点,不准出了后院儿,免得冲撞贵人。
众人称是,各自寻了地方,或歇或赌,倒也平和。
只有这阿狗,自打进了角门,便急的抓耳挠腮,又怕遭人晓得,只得硬撑一副平和模样,心中早急上了天儿,只恨不得做了鸟儿,扑哧扑哧飞过去寻馥香。
总归得了空闲,更是按耐不住,瞅着四下无人搭理,悄摸摸躬身钻出后院儿,直奔西边儿二数院子里。
院子模样照旧,空无一人,这本是怪事儿,瞧馥香模样,细皮嫩肉,大小是个少爷样子,院子竟无一人伺候,再说青天白日里,门窗皆锁死,只留馥香一人赤(穿)身(得)裸(厚)体(实)箍在门里,着实奇怪。
只是这阿狗此时急躁,顾不得许多,只想见了人,倒也脚步匆匆,未见停下。
待到门边,这才细细喊了,“馥香?馥香?”
过了许久,这才听见乍喜回音,“阿狗?”
不想馥香记得自个儿,阿狗笑咧了嘴,露出一口白牙,傻兮兮挠挠脑袋,道,“哎!”
那头馥香听了,亦开心笑呵呵不止,二人隔了门,相对傻笑,倒也生出几分情谊来,笑过后,馥香才道,“你去门缝那儿,我瞧瞧你。”
阿狗听了上前两步,忽又停下,小心翼翼道,“我能进来见你么?”
里头霎时没了声响,阿狗以为自个儿唐突,连忙道,“不进来了不进来了,你莫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