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不合身。
灯熄灭了,只有月光。
连续几天日夜赶路,身体已经非常疲倦。我倒在床上,这种硬得像石头一样的床怎么有人能睡得着?
歌利安从浴室出来,安静坐在床上,金色短发在月光中有种独特的冷漠光泽,他抬起头,对我露出一抹微笑。
他很少微笑,大部分笑容是出于礼貌。
他真正笑的时候,实在美艳不可方物。
他的手从浴袍下面滑进来,缓缓抚摸我的脚踝和小腿,然后逐渐向上。
我皱了皱眉,微微半坐起来,小臂支撑着身体,挺起胸口。
歌利安俯身,想凑过来吻我。
我一脚踩在他肩膀上,阻止他向我压下来的动作,白色的棉布浴袍由于重力滑到大腿,露出大片肌肤,在月光中更显白腻。
歌利安看着我,目光沉静,手扶住我的小腿缓缓抚摸,美丽的脸上表情禁欲,可动作情色。
我把小腿从他手中抽出来,一脚踩在他脸上。
“滚下去。”我冷冷地说。
第六十七场
安迪密斯给安妮的小花园新栽了几株茉莉和东方海棠。这个季节的德利马城雨量充沛,庄园里大片的石榴树已经开花了。佩罗家一向华而不实,比如这些石榴树,几乎没法长成可食用的成熟果实,更多的是在春末夏初,用于观赏碧绿枝叶间的水红色的花朵,花瓣密密重叠,安妮的指甲也会涂成这种颜色。
每到这个季节我一般心情不错,但这几天谁都看得出我阴晴不定,其中原因,当然是刚被送进庄园的那个下贱戏子。
“他吃饭了么?”我托着腮,逗弄着不知哪个土财主供奉的凤尾绿咬鹃,我用还没成熟的石榴果喂它,可那咬鹃丝毫不领情,还想过来啄我的手。
“还没有。”安迪密斯俯身,“需要用些手段请他吃饭么?”
“不用,我猜他还不饿。”
“好的大人。”
歌利安已经被囚禁在私牢三天了,除了喝水,拒绝所有食物。
我仔细观察着笼子里羽毛艳丽的漂亮咬鹃:“听说这种鸟关在笼子里很容易就死掉,你说我能养活它多久?”
安迪密斯回答严谨:“送这只鸟来的侯赛因男爵说,他见过在笼子活得最长的也不超过两个星期。”
我点了点头:“那我们就来打破这个记录。”
我将硬邦邦的石榴果丢进笼子里,不再管它吃不吃,转身走到单人沙发坐下,准备和安迪密斯聊聊最近不景气的生意。安妮忽然破门而入,脸上怒气冲冲。
“怎么了,大小姐?”
安妮最近忙着翻整她的小花园,而我最近也没什么得罪她的地方。
安妮深深蹙着眉头,浅蓝色的眸子不满看着我:“克里斯你越来越过分了!你再这样下去会弄出人命的!”
原来是为了歌利安。我瞪了安迪密斯一眼,明明让他严格对安妮保密的。
安迪密斯用戴着白手套的手掩在唇前,轻咳一声,眼神有些无奈。
好吧,我就知道让安迪密斯对付安妮是靠不住的。
“你如果不放他出来,我就去找艾利克斯!艾利克斯在全城搜查他的下落,如果让艾利克斯知道你把人囚禁在这里折磨,他一定会给你点颜色看看!”
说真的,安妮对艾利克斯的信任让我怀疑谁才是她的亲哥哥。
“别生气,我只是给他点教训,不会太过分的。”
“还不过分吗?你用他的朋友和剧场的营生威胁他,强迫他和你回来。克里斯,我知道你喜欢艾利克斯,可是你这样做是没用的!你就算杀了那个演员艾利克斯也不会爱上你!”
我捏捏眉心。真不知道安妮的毒舌是和谁学的。
“说到底,这个演员也没做错什么,他甚至都没有接受艾利克斯。我去过他曾经工作的剧场了,还有他住的地方,周围人都说他是个温和的好人,他不是那种狐媚子。”
我托着腮,随手翻着安迪密斯拿来的这个月的账本,觉得安妮比账本还让我头疼:“安妮,你太天真了,不了解这些人。”
“克里斯,你也太自以为是了,你以为你很会洞察人心吗?你总用你那一套莫名其妙的标准评判别人!就像艾利克斯说的,别总那么高高在上,觉得别人愚蠢!”
我抿了抿唇,合上账本。
“你最好快点放他出来,给他吃饭,否则我在傍晚之前就会找到艾利克斯,我说到做到!”安妮说完,用力甩上门,那门可挺重的,看不出她还有这种力气。
“把他带过来。”我对安迪密斯说。
“是的,大人。”安迪密斯俯了俯身,恭敬向后退出去。
“等等。”
安迪密斯停下脚步。
“给他洗个澡再来见我。”
五月的天空晴朗辽阔,阳光明亮,空气清新。路旁的石榴树开着淡红色的花朵,像一簇一簇火焰。有的还燃烧在枝头,有的已经熄灭在路边。
咬鹃的艳丽翎羽非常珍贵,几乎可以换取同等重量的黄金。笼子里的鸟一下一下用翅膀撞击着笼壁。
虽然这种鸟稀有珍贵,但脑子不好,那些愚蠢的反抗,简直是不自量力。
微微的疼痛,无名指的关节处竟然出血了,我有些懊恼地含住伤口。
门口传来敲门声。
“进来。”
安迪密斯身后跟着面无表情的歌利安。
“我先退下了,大人。”
我点了点头。
桌上摆着新鲜食物,他三天没有吃东西,安迪密斯准备的都是好消化的面包和鸡肉沙拉,旁边摆着一杯热牛奶。
歌利安站在门口,似乎不知下一步应该做什么。
我将手藏到袖子里,冷着脸看他:“要我请你过来么?”
他微微垂下头,走到桌前。
“我想离开这。”他大概这几天都没说话,喉咙沙哑,嗓音干涩。
“坐下,喝掉。”我没理睬他的话,将牛奶向他的方向推近一下。起身把鸟笼的门关上。
歌利安沉默了片刻还是缓缓坐下。
他微微垂着头,没有动。
我讨厌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我又不是艾利克斯,不懂得怜香惜玉。
用手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的眼睛看向我。
金发,漂亮的眼睛,挺直的鼻梁,薄而柔软的嘴唇,细腻的皮肤,完美的脸型,非常精致,但又带着冰冷气质的面孔,老实说,看起来非常美,并且不流俗,不笑的时候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贵感,微笑的时候,又非常美艳。
我微微低下头,闻了闻他的头发,身体,和衣服,都是清新干燥的味道,没有贱民的难闻气味。我弯着腰,脸颊几乎贴在他耳边,呼吸几乎交融,我感觉他的呼吸忽然停滞了一下。
“你的手流血了。”歌利安说。
我垂下眼睛,手指上的血把白色的丝绸衬衫袖口染透了。我把手从袖口伸出来,无名指上的伤口大概有一厘米长,看起来不可能自然止血了。
他握住我的手。
我愣了一下,看着他将伤口含入口中,轻轻shǔn xī ,确认出血稍微停止,拿起桌上的干净丝质手帕,撕下一条把伤口包扎。
“要压住才能止血。”歌利安的声音低沉,注意力完全集中。
他绑得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