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菀却似乎鼓足了勇气,抬头看她:“走之前……我们能单独,说几句话吗?”盛喃怔住:“我们?”“对。”盛喃心想不对啊按常规剧本你不应该是要求和大拽比最后说几句什么话吗?刚想完她立刻在心底狂摇起那颗小白菜:不要被她塞给你的“你们”带偏了你在脑补代入什么常规剧本!等意识勾回,盛喃看清了面前还在等她回答的乔菀的眼神,她点头:“好——”“没必要,”冷淡微哑的声线震过她耳旁空气,“你们以前不认识,以后也不会再交集,需要说什么。”“……”即便盛喃认识过且印象深刻最初遇见的靳一是什么样子的,此时听见这句话她也不得不在心里感慨一句。好一个冷酷无情不留半点余地的大拽比。她总算是见到在某种意义上比盛笙更没人性的活物了。不过,当他女朋友应该会很有安全感很幸福吧……“!”盛喃被自己最后一个擦过脑海的想法惊得悚然,蓦地绷直腰背,也吓回神了。靳一察觉她异样,垂眸问:“你怎么了?”那人嗓音就在她身后咫尺。到此刻盛喃才突然醒悟:之前因为她试图给乔菀让出位置,好像距离大拽比坐得太太太太近了!盛喃僵了两秒,在那人微灼的呼吸更近一寸前,她蓦地从沙发上弹起身:“我觉得我跟她挺有缘分的,说不定是什么异父异母的亲姐妹呢,但聊无妨,先借一步。”“……”靳一半靠在沙发里,撩起眼:“你真要去?”盛喃点头。小姑娘刚刚吃完饼干,来不及擦只能偷偷舔掉碎屑,浅红唇上此时还亮晶晶的,在吧内灯光下,像上了一层透明偏勾人的釉色。靳一眼神晦深,几秒后妥协垂眸:“那去吧。”“好嘞。”盛喃立刻放下心了,拉着后面还恍惚的乔菀就要走。“等等。”靳一低声。盛喃回眸:“嗯?”“嘴巴,擦一擦。”靳一抽了桌上纸巾,递给她。盛喃茫然地接过去:“…哦。”女孩身影离开没一会儿,却又独自绕回来了。靳一正靠在沙发里,微皱着眉,不知道在沉思什么。突然见到盛喃身影回来,他还不太明显地顿了下:“怎么回来了?”“就是突然想起来,怕你等得久会无聊……”盛喃拎过背包,低着头翻啊翻,从里面哗啦一下抽出来两张卷子。靳一停了两秒,挑眉:“你不会是想让我帮你做作业吧。”“怎么会呢?”盛喃表情严肃,把卷子和笔一通递到他手里,“英语卷,今天下午刚发下来的,每人一份,这是你的。”“?”“你好好做,不会的可以等我今晚,嗯,或者明天自习课上给你讲!”靳一:“……”盛喃说完就放心地走了。留下靳一拿着手里的练习卷,陷入沉默。然而十几秒后,他竟然还真的拧开了笔帽。于是被震住的只剩对面三人。殷浩嘴角微微抽搐:“真没想到,有生之年我竟然能在酒吧里看到有人做高中英语试卷这种变态事情。”吴毅彬:“更没想到那个人会是靳一。”“…对哈?”殷浩突然反应过来,“她刚刚是说,她之后要给靳一讲题??”舒琚难得开口,还是带着罕见的咬牙情绪:“很明显,无耻的控分狗又出现了。”“啧啧,”殷浩摇头,“阴影重临。”靳一似乎对他们的话完全不在意。只在答完一道题的间隙,他没抬头地低声说了句:“别告诉她。”--------------------作者有话要说:捂不住的马甲,不如扔了它(x)第39章“爱之初”有一条细窄的短廊,大约是设计时空间分割的缺陷,但被店里很好地利用起来,做成了在两面墙上挂起客人们的照片和留言的地方。廊顶亮着两盏很小的灯,光线柔软,将那些照片里的笑脸和纸条里的留言变成定格的回忆,一眼读去,让照片外的陌生人也觉着安静美好。盛喃就是在这里听乔菀讲完那个不算长的故事的。故事很俗套,也很普通。无非是一个很优秀的女孩某天见到树枝头一朵盛放的花,她觉得那朵花很美,只是生得很高,她够不着,别人也够不着。于是女孩每天都来树下,张着手等啊等,等了很久很久,等过了她的整个高中。但最终还是没能等到。乔菀说的时候情绪已经很平静了,说完以后她自己一个人站在照片墙前,半低着头,栗色的卷发藏起她眉眼,盛喃也看不清她的表情。于是盛喃开始纠结。理论上她应该安慰对方一下了,但是相比起来,她跟乔菀故事里那个冷酷的枝头上的花都更熟,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开口。难道要跟乔菀说……恶人自有天收?不行不行,万一乔菀再跟大拽比告一状,那被收的可能就是小白菜了。盛喃还没想出答案,乔菀已经抬头了。她转回来,脸色有一点苍白,但眼神总算不像之前那么失神:“谢谢你愿意听我说这些……也很抱歉跟你说这些。我想今晚应该是一个结束,需要一个结语,只是在这里我找不到别的人可以讲了。”“啊,没关系,”盛喃回神,她有点不好意思地拽了拽短发,“但我不太会安慰人,只能当个不合格的听众。”“你能做听众,我已经很感谢了。”乔菀很轻地笑了下。这是今晚盛喃第一次看这个女生笑,带着某种释然,也很好看;于是盛喃也弯下眼角:“不客气!”“……”乔菀微微怔了下。此时脱离了之前的低落情绪,她才注意到面前女孩的情绪是很有感染力的那种,单纯灿烂,她记起她站在玻璃窗外,朝那个背影挥手,安静晚归的余晖铺在她足底,而她像阳光本身。乔菀突然开始有点明白,靳一为什么会喜欢她了。乔菀在心底轻叹了声:“以我的立场,其实没资格说什么,就祝你们以后长久、幸福吧。”“……?”盛喃懵住。这个听起来很像新婚祝福的祝福,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乔菀低下头,好像打算走了。盛喃迟疑了下,还是轻声开口:“那个,你可能误会了,我和靳一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乔菀停住,回头:“只是现在不是吧。”“啊?”盛喃不解。“以后一定会是的,不是吗?”乔菀轻笑,“我很羡慕你,成为接住那片花瓣的人。”“……”盛喃微蹙起眉,似乎在纠结要不要开口。乔菀察觉,意外地问:“我说错什么了吗?”“也不是错,”盛喃慢慢松出口气,她轻轻用脚尖踩住墙根,视线跟着压落,“只是我觉得,这个世界上可能是没什么‘一定’的。”就像模糊的记忆里,病床边的妈妈说一定会陪着她长大;就像小时候,盛天刚答应她只会有这一个完整的家;就像她在某个夜晚被噩梦吓醒,哭着趴在盛笙的肩头,听他讲喃喃别怕,哥哥一定不会离开啊……那些“一定”都是因为时间不够久而已吧,说下一定的人,总有一天也会忘的吧。会记得的,只有那个抱着破破烂烂的小熊玩偶固执地等在原地的小女孩而已。还会被人笑,怎么只有你没长大。盛喃低着头,然后很轻地笑了下。“我是不相信一定的,”她轻声说,“不能相信一定,相信了的话就会觉得理所当然,等到那时候再被否定或者打倒,就会比相信前难过很多很多。”乔菀不解地望着她,好像不能接受她说的话:“可是你……你离得很近,一抬手就能够到,你不想接住那朵花吗?”盛喃想了想,又弯着眼睛笑:“你觉得他是花吗?”乔菀点头。“噫,哪有脾气那么拽的花?”小姑娘玩笑地嫌弃,“我不觉得他是花哎,花总要凋零坠落的,我也不想接住他,因为我不想他落下。”“……”乔菀怔然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