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大光明的喜欢和暗摸摸的喜欢,感受自是完全不同,后者虽然酸涩压抑,可没人能阻止得了他,前者痛快是痛快了,可一旦被拒绝,他就连悄悄喜欢都不能了。
丁澄抱齐陵进到房间,只随手开了沙发边的一盏台灯,光线仅仅让他们看清楚彼此,齐陵的视线自始至终都没有脱离丁澄身上,丁澄的真挚和忐忑都落在他的眼中。
“可以告诉我,我有什么让你这么喜欢吗?”他自觉兴趣爱好不多,性格又沉闷无趣,除了还算一个合格的家主,并无多少吸引人的地方。
齐陵低语问时,他不自觉过于温柔和疑惑的语气,让丁澄的紧张稍稍缓了缓。
而这对于丁澄来说,也不是什么特别难的问题,他握住齐陵的手稍稍捏紧,他十分认真地道,“你很好,长得好,性格好,说话的声音好听,就是你教训人的模样,我都觉得心动。”
如果这都不算喜欢,那什么才能算喜欢呢。
丁澄的脸颊红了红,但这是绝对的真话,他悄悄打量了一眼齐陵的神色,见他没什么不适或者恼怒,他才接着往下告白,
“我喜欢你很久了,到现在算有十年了,告诉你,不是想给你压力,而是……我真的喜欢你。”丁澄是要告诉齐陵,他的喜欢不是少年朝夕可改的艾慕,而是十年不变的真挚。
“十年……你哥哥生日会上那次?”齐陵按照丁澄的话回想过去,他们同住北城,家境相当,长辈间难免有来往,特别是齐陵爷爷还在世的时候,走动会更频繁些。
但齐陵比丁澄大了六岁,即便有来往,交际的圈子也不大相同,他和丁澄的五哥六哥会更熟些,便是丁博,他们更多交际都是在他成为家主之后的事情了。
所以十年前齐陵能想起来,和丁澄的见面就是丁博的生日宴上了,他十八岁,丁澄只有十二岁,被丁博带着介绍给他,可丁澄居然告诉他,他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悄悄喜欢他了。
“嗯,那是我们第二次见,”丁澄点点头认了,他身体稍稍往沙发里挪了挪,他忍不住为那时的自己辩解一句,“我一年级时班上就有同学交朋友了,我那时都念初中,不小了。”
早熟的孩子多的是,丁澄不觉得自己那时喜欢齐陵有什么不合适,何况喜欢这种事情,并不是他自己能够控制的。
“第二次……”齐陵眉梢微微挑起,他努力回想更早前和丁澄的见面,可是没有,他印象里那次宴会就是他们最早的相识了。
“第一次是我七岁,我妈妈……吊唁礼的时候,”丁澄主动给了齐陵答案,他脸上有些许伤感浮现,他七岁的时候,他母亲曾玫就生病去世了。
而他能从那时一直记着齐陵到现在,却是因为齐陵给他的那句话。
“再没有人能像她那样爱你了,所以你要更爱你自己,记住了吗?”
这是十三岁的齐陵告诉丁澄的话,也是他自己的生活体悟,齐陵一样在七岁的时候,生母去世,世界上最爱他的那个人永远地离开了。
他们第二次跨时五年,可丁澄还是一下子就认出了齐陵,也跟着一见钟情,一直喜欢到了现在。话题牵涉到他们的母亲,齐陵和丁澄都沉默了下来。
丁澄挨近齐陵些许,他低语提醒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到底肯不肯啊。”
丁澄心里头有酸有甜,齐陵好像不是对他全无印象,可他到现在都没表现出愿意的神色来,他的坦白不会弄巧成拙吧。
“好,我答应你,”齐陵的话应出,他主动对丁澄笑了笑。
如果是上辈子的他,这样的答应绝无可能,受齐老爷子教育,齐陵一直将家族事业放在心头第一等的位置,像这种谈恋爱明显会分散他注意力的事情,他基本选择拒绝。
可他已经渡过一次那样乏味枯燥的人生,侥幸重生,他就不想重复过去的日子。
而丁澄是他一眼能看到的苦闷世界里,突然出现那道别致又鲜活的色彩,与其说他给丁澄机会,不如说他在给自己机会。
“你,你,你答应我了?”齐陵应了,丁澄反而有些不能相信,他眼睛瞪大,见齐陵再次为他点头,他才真的确定下来。
“我,你,我……”丁澄都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他脑袋乱成一团浆糊,高兴和不敢相信的情绪一起翻腾,然后他脑袋一懵,再次凑近,这回他失控的理智没能挽救他的冲动,他终于准确地吻在了齐陵的唇上。
更准确地说,他只是轻轻挨着,可这种碰触和视角,让他乱了的心跳愈发乱到底了,他被本能和冲动俘虏住,舍不得离开了。
心跳一样被搅乱的还有齐陵,他没被抓着的那边手,缓缓抬起,落到了丁澄的脸颊上,可却没有将人推开,而是这么捧着,给丁澄一种被珍视被纵容的感觉。
所以丁澄原本在畏怯的胆,莫名又壮了壮,淡色的唇微启,他在齐陵的唇上舔了舔。
可随即不等齐陵反应,丁澄一下跳开,再连连后退,然后闷头倒到床上,好像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尽了似的,怂得不行不行的了……
依旧被放在沙发一边的齐陵,眉梢微微挑起,又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唇,他又笑了。丁澄的主动里带着一股难言的青涩味道,连带着他能感觉到那些甜甜涩涩的气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