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的几天两人都没有大动静,就算偶尔在微信群说话也多是为了公事,江浩然作为老板不常开口,否则就是管得太细太琐碎的老一辈民营企业家了,而阮悠游作为合作方,自然也不可能绕开公事聊私情,总而言之职场的一切都有规矩,当着其他人面,阮悠游也称呼江浩然江总。
真难搞啊,阮悠游想,在见过第一次面之后,要不要见第二次竟然又成了难题。其实阮悠游还是不大积极,毕竟老问题没变:难道做朋友吗?他想,或许江浩然的想法正和他不谋而合呢?长大后的他们都不想被日常平淡的交往冲淡心头最深刻的记忆,所以能不见的话,就不见吧,保持距离,保持幻想。
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全境开年会的那一天,江浩然他们公司的人都作为来宾被邀请来了,阮悠游吩咐一群活力十足的弟弟妹妹去招待客人,自己则坐在舞台上玩乐器。他一会儿打打鼓,一会儿按两下键盘,笑得要多明媚有多明媚,和平时苛刻冷漠的上司判若两人,玩得不亦乐乎。
江浩然独自站在舞台下,面庞倏忽被灯光隐没,倏忽又变得暧昧,他看着阮悠游在台上光芒四射,偶然眼波瞟自己一眼,又像是没看到,状似无心地转开了,一切仿佛就和当年在伦敦一样,狐狸精长大了还是照样勾人。
等阮悠游玩够了,实在找不出什么玩意儿来继续无视自己的主人身份,他只好走到江浩然身边撒开嗓子问他还满意今天的气氛吗,待会儿还有某某明星来助阵,不过估计江浩然不感兴趣。
“我真正感兴趣的人很少。”场子里人挤人,他俩被毫不客气地挤到了一个角落,不知是哪个没长眼睛的又狠狠推了江浩然一把,他一不小心就把阮悠游压在了墙上。
“你现在单身吗?我们的邀请卡上写了,男女朋友都能带来。”阮悠游问,说话声被哄闹的音乐盖了过去,不过紧紧盯着他唇形的江浩然不会猜不出来。
江浩然凑近了他,低沉地耳语:“我一直单着,和你分手以后。”
五颜六色的灯光乱晃,也许是人太多空气不好,阮悠游略觉得呼吸困难。他的眼神直直越过江浩然,落在群魔乱舞的池子里,大声喊:“今天帅哥很多!你可以挑挑看!”
“没发觉,”江浩然扬了扬眉,放开他之前还揶揄了他一句:“你是做广告的还是搞相亲的。想帮我介绍对象?”
阮悠游装作没听见,指指他们的左手边:“那儿不就有一个。好像还是你们公司的?你要过去看看吗?他好像醉了……”
阮悠游说的是武清,江浩然不用看也知道,他当即咒骂了一句,放开阮悠游转向一喝醉酒就喜欢扑倒男人的武清,把人从一个外国壮汉身上拉走。
望着江浩然为一个小男生充当护花使者,这显然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这么做了,所以那个计谋得逞的小男生才会在他身后笑嘻嘻地看着他,眼神难掩对他的迷恋,阮悠游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为什么这些年会不敢见他,为什么总是害怕知道他的消息……
稍晚到的那个明星正当红,一连唱的几首新歌将现场的气氛引爆,在一堆疯狂乱叫的男女中间,阮悠游握着五彩斑斓的鸡尾酒杯,小口小口无心地啜饮。
忽然他感觉到有人靠了过来,侧脸一看,江浩然不知什么时候又回来了,不动声色地站在他身边,只见来时穿的那件西装此时此刻挂在江浩然的手臂上,衬衫也被拽皱了,阮悠游不用问也猜到了,八成是有人吐在了江浩然的身上。
“你不介意我问问那个男生和你的关系吧?”音乐由高走低,随着几句柔软的女声呢喃,忽然坠进了暧昧而幽暗的狭缝,阮悠游问完就感慨八卦着实是人类的天性,别说是双喜那样的小姑娘了,连他也不能幸免,更何况对象还是他的前男友,当然更甚。
“上过一次床。”江浩然望着那个自己不认识的明星,浓眉紧锁,眉心挤出了一道很浅很浅的沟壑,不知道是在嫌弃歌难听还是在和他诉苦:“然后就甩不掉了!”
“啊……”阮悠游低下头,轻轻摇晃手中的玻璃杯,凝视着渐层不再分明的鸡尾酒沿着光滑的杯沿晃荡来晃荡去:“你这是在变相炫耀自己的性能力强,技术好吗?江先生。”
江浩然突然握住他的肩,稍稍用力往自己身边一带:“算是吧!我们很久没切磋过了,你要再试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