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武清看来,江浩然的生活实在是枯燥得不行了,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好像把赚钱当成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可赚多少钱就得花多少工夫,而生活从来都是很公平的,武清愿意自己不那么有钱,不当个富人,把收获到的精力和时间就都用来玩儿,多好。
“哈哈。”
一天他上完培训班回家,赶上江浩然在和蔡鹏飞打电话,商量蔡鹏飞回国工作的事儿,完了听了他这一席话,江浩然再次不亦乐乎。
“你笑什么啊?”武清愤愤不平。
“你觉得生活公平吗?”无视他,江浩然笑眯眯地问。
“公平啊,我不想挣钱,我就爱这么混着,所以我虽然没钱,可是我有很多业余时间,哪像您,为了生活把所有爱好都牺牲了,哎,你连魔兽都没玩过。”
“我玩游戏的你还在……”江浩然省略了那句在你妈肚子里,把叉子插在了泡面碗里,他喝了一口面汤:“你说你不会撒谎?自欺欺人起来倒是很熟练。我看你不是不想挣钱,是没这个能力。”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没试你怎么知道我没能力?难道只有埋头工作才是合理的生活方式?”
“想知道我为什么从部队出来吗?”江浩然吃饱了靠在沙发上,眼睛微微向下地压着他,摆出一副比平时更放松更慵懒的姿态,要不是面前还搁着两碗番茄鸡蛋味的泡面,嘴巴里还有股调料包的味道,他还真会把江浩然这模样当成是勾引自己。
“想。”
“去,把垃圾都弄干净了。”
“为什么又是我。”
收拾完东西,江浩然又让武清把衣服都晾了,武清嘟嚷着我明天就回家,好歹在家里头他还是个甩手掌柜。
江浩然很难得有空和武清扯闲篇儿,所以武清麻溜地干完活,又洗干净了脸和手,还竖起了两只耳朵,像是古人朝闻道夕死可矣一般,正襟危坐在了江浩然对面的沙发上。
清了清嗓子,江浩然很损地问:“你怎么跟个小粉丝听偶像演唱会似的。买票了吗?”
“你就是我偶像啊。”武清真心实意地说,浑然不觉这是一句表白。
“刚咱们聊什么来着?”
“聊转业。你问我想不想知道你为什么从部队出来。”
江浩然扶额做回忆状,好半天过去,也没放出个屁来,武清简直怀疑他快睡着了。
拿他没办法,武清问:“你喜欢做生意吗?”
“嗯。”这次江浩然回答得毫不犹豫。
“我看你整天陪那些领导应酬,累都累死了。”
“领导也很累。”江浩然说:“不光是领导,服务员不累?陪酒的小姐不累?小粉丝,你玩得累不累?整天围着我转,不累?”
“……”武清被他说得无言以对,本能认为他又在打击自己,不禁哼了一声:“你想说什么?”
“每个人都累。”江浩然摊了摊手: “没有轻松的生活,只有无聊的生活。一个人无聊的话会干很多他自己意想不到的事情,造成很多他意想不到的后果。不然你为什么缠着我不放?”
“……”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蔡鹏飞那么冷漠刁钻的人会听我的?你知不知道他想要什么?”
“为什么?我怎么知道。”
“他要人疼他,要人在乎他。其实他只是看问题的角度理性,不代表他处理自己的事情也理性。我能站在朋友的立场想他想要什么,交朋友就会顺利很多。”
“……那你为什么会被甩?”武清冷不丁问。
江浩然怔住了。
“你这么牛,那你怎么会被你那个ex甩?”
武清的眼睛有着少年人才有的清澈,映出江浩然一瞬间的狼狈和痛苦。
“吹牛被你发现了。”江浩然自我解嘲地道,宣布演唱会结束了,小粉丝离得太近,荧光棒都甩到他身上了。
晚上电视上在放tvb的《鹿鼎记》,武清看得很投入,江浩然坐在一旁发qq,有时候会接一两句台词,记性好极了,一个字不差。
“我想和你说一个秘密。”广告时段,武清把声调降低了一些,深吸口气煞有介事地看向江浩然。
“嗯?”江浩然顾着和蔡鹏飞跨洋聊天,眼皮子都没舍得抬起来。
“那时候我大四,就快要毕业了,受伤的时候我爸妈真的很伤心,因为他们都觉得我这四年白费了,可是我心里其实很高兴,我觉得自己终于可以解脱了。”武清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语气,故意装作一副混不吝的样子:“然后我就表现得很颓废,整天躲在家里不见人,这样一来他们就都很心疼我,不敢逼我做什么。我聪明吧?”
“……你刚说什么?”江浩然一边给手机插上充电器,问。
“没什么。”武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个,不过说出来他感觉比之前好多了,也许江浩然说得不无道理,没有人能真的轻松。
时间在忙碌中过得特别快,仿佛被鞭打的陀螺似的疯转,一眨眼,武清已经在江浩然家住了一个月了。
这一个月来他关心江浩然的起居饮食,自己不会做饭没关系,叫外卖他是行家,虽然大部分时候江浩然回家就是倒头睡觉,根本没空陪他谈情说爱,但是他会帮江浩然把鞋子脱掉,再掖好被子。原来在他这个中国男人的身体里,竟然住了个日本女人的灵魂。奇怪的是以前他怎么没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