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最后一次篮球赛从九月中旬开始,一直持续到十一月结束。每天放了学江浩然都和队友们一块儿训练,出于对比赛的重视,这帮高中生还特意从a大请来了专业的篮球教练,务求在战术和技术两个层面都有所拔高。可如此一来,比赛就非赢不可了,否则钱打了水漂不说,面子上也下不来。
下午五点四十,付纯提着两袋矿泉水走进体育馆。门刚被推开,一些本来在观看篮球队训练的女孩儿便齐刷刷地盯上了他,不过他毫不在意,径直走向了被换下场没多久坐在看台上休息的江浩然。
江浩然头也没抬从他手中接过一瓶矿泉水,随手拧开盖子喝了两口。
付纯问,训练到几点啊?
江浩然不耐烦地回答,才刚开始呢。
付纯打开了书包,想得空复习复习功课,身旁的江浩然突然朝场上吆喝:“快攻不行别勉强啊!”话音刚落,江浩然手上那瓶矿泉水的瓶盖儿一路滚滚到了某个女孩儿的脚边上,付纯下意识地跑到女孩儿面前捡了起来,再回去时,江浩然又要上场了。
江浩然把没盖儿的矿泉水瓶扔回给付纯,结果泼了付纯一身水。
江浩然一脸抱歉地看着他:“对不起啊,我都没发现盖子不见了。”
付纯默默地拧干了衣服,心想,你就折磨我吧。你越折磨我,就越证明你在乎我。
一个月才刚开始,可付纯觉得时间已经不重要了。一来他和江浩然朝夕相处,有什么情绪都能当面感知;二来,他性子倔,江浩然要耗他就陪他耗,他相信一点,江浩然在私底下一定也很痛苦……
至于实验学校的那位吧,付纯昨天还问过江浩然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江浩然的回答几乎快把他杀了:零缺点。当时江浩然那一脸嘚瑟的鬼样子真叫付纯恨得牙痒痒,他判断江浩然一定和那人做过了,这不禁使他感觉痛苦,痛苦江浩然终究不是原来那个江浩然了。
“付纯在这儿干嘛?”体育课代表防的是江浩然,边说边用眼角余光瞄了在看台上守着江浩然书包的付纯一眼,被江浩然趁机闪了过去。
“我哪儿知道。”江浩然在上篮得分以后表情相当爽:“你去问他啊!”
翌日就是篮球赛了,随着一声哨响,江浩然他们班迅速进入了状态,前三分钟对方都不得分。付纯在一堆爱起哄的同学们中间不知怎么的也被带动了起来,巴掌都快拍红了。第一节 快结束时江浩然被换了下来,付纯坐在他身后离他有些远的地方,他背对付纯双手撑在膝盖上低着头休息,虽然两个人没有任何交流,但那一瞬间付纯感觉到他们心跳的拍子是重合的。
从第三节 开始形势变了,江浩然刚上场就被三个人团团围住,同学中有人在骂,有人在奋力喊加油,此时体育馆的门又被人推开,蔡鹏飞领着一个穿外校衣服的男孩儿闪了进来,付纯顿时明白了什么,看看那面熟的男孩儿,再看看终于脱身而出攻入内线的江浩然,如潮的掌声把付纯也击倒了,他重重地坐回位子上。
“漂亮!”男孩儿开心得仿佛进球的那个人是他自己。
对手喊暂停,江浩然和另外四名队友也纷纷走回场下,距离比赛结束还剩下五分钟,分数始终没有再拉开,江浩然听着教练的指示眼睛看着观众席,他的脸色很兴奋,不知道是因为对手不放弃的态度还是因为那个中途出现的男孩儿,又或者二者兼有之。他们俩不约而同地冲对方笑笑,那种恰到好处的默契和热恋中人特有的自我陶醉感瞒得了其他人可瞒不了付纯,一刹那间付纯被激怒了,也被深深地伤害了。他瞪着江浩然,本能地察觉到在江浩然的笑容中除了甜蜜和幸福以外还隐藏着挑衅和刺激的味道。
比赛结束后,江浩然坐在亮得能看清人影的篮球场上一动不动,付纯和男孩儿同时站起身,像是说好了似的从一左一右两个方位跃出了观众席。
“抱歉,我今天迟到了。”男孩儿正是特地赶来看男朋友比赛的阮悠游,江浩然被他扶了起来,顺势把半个身体都压在他身上,他脸一红,看江浩然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大英雄也像在看一个小男孩儿:“想我了吗?待会儿没人了给你亲亲。”
江浩然指了指自己被撞得发青的小腿,有些委屈地望着他。
“……痛不痛?”
江浩然点了点头。
“你是赤木刚宪啊。带伤上阵。”
这一次,江浩然很严肃地摇了摇头。
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没有避开付纯的眼睛,就在付纯落寞自己或许已经过气了,又不甘心就此退出历史舞台时,江浩然叫住了他:“付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