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机口的工作人员开始检票了,付纯的身影一直没出现。
玻璃窗外,飞机一架架地离开了地平线,江浩然眯起眼望向仿佛洗得发白的牛仔布料一般的晴空,目光逗留了片刻,如此不着痕迹地耍帅了一番,终于和同学们一块无所谓地走进了登机口。
倒是蔡鹏飞中途好几次回过头,被江浩然罚了张黄牌警告:“你适可而止啊,他要来还不早来了,等到最后一秒钟,你以为是在拍电视剧啊?”
“我真不敢相信,他竟然舍你而去参加那个什么歌手大赛。他想当明星吗?”
“管他呢。他不来我们俩过二人世界。”捏了把蔡鹏飞的双下巴,江浩然大方地给他送了个秋波,宠溺地叫他“小笼包”,蔡鹏飞一转眼找垃圾桶吐去了,望着他的背影,江浩然落寞地笑了笑:假如犯贱是过得太好的人的特权,那这特权他打从这一刻起不想要了,行吗。
飞机上不能抽烟,江浩然只好不停地嚼口香糖,倒不是他瘾多重,而是在一只铁盒子里待超过十个小时这件事本身令他抓狂。他不是第一次坐飞机,可是两个小时和十个小时毕竟不是一回事,对吗?想想看,海拔已经超过了一万米,要是一个不小心掉下去怎么办。他紧张了,他知道这是个小概率事件,可他还是紧张。其他人都兴奋得窃窃私语,端着饮料反复欣赏遮阳板外奇形怪状的云,唯独他欣赏自己刚买的手表,秒针转得非常慢,非常慢,他看了一会儿就开始拔自己下巴上的胡须,还没长出来,但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你再这样,空姐就要过来了。”蔡鹏飞提醒他,他的一举一动很可疑,像个恐怖分子忘了自己在哪儿放了炸药包。
“boom!”江浩然压低了眉毛,故作神秘地指了指蔡鹏飞的裤裆:“在这,你没感觉到?”
“有个人一直在看你。” 蔡鹏飞拍开他的手,这家伙真无聊!
“哪个?”飞机上不光有黄种人,还有白人,黑人,江浩然的视线在白,黄,黑之间来回地穿梭,这场面很熟悉,上次他这么做是在什么时候来着?他想起了那个在厕所边的盥洗台上抽烟的男孩子,真奇怪,为什么要想起他?
“it’s amazing how you can speak right to my heart
without saying the word you can light up the dark
try as i may i can never explain
what i hear when you dont say a thing ”
蔡鹏飞在一边看电影,主题曲透过耳机模模糊糊地飘出来,略带沙哑的男性的嗓音传递到江浩然的耳朵里仿佛他就是那个电影的男主角,阳光透过玻璃为机舱镀上了一层金色的粉状物,每一粒都像是肉眼可见的星体的碎片,飞机正在穿过西伯利亚的上空,气流微微震动了机身,他站起身,笔直朝他刚才看过的方向走去,蔡鹏飞正觉得电影无聊呢,忽然发现他不再怕死了:“你去哪儿?”
这么快就打坏主意了?
蔡鹏飞张了张嘴,按照江浩然的行动轨迹,他势必会撞上那个长相很出色,而且从上飞机以后就屡次对他投以注目礼的男孩。飞机再次被气流冲击,眼看着两人的距离正在被不断缩短,下一幕就该是男孩跌倒了,然后江浩然伸手揽住男孩的腰,来个老套却有效的英雄救美……
蔡鹏飞快被自己的剧本雷倒了,但另一方面他又隐隐有些为江浩然并不如自己认为得那般痴情而高兴。身为乌鸦嘛,不黑哪能叫乌鸦呢?谁知江浩然忽然侧身掠过了那个男孩,不慌不忙走向了厕所,而男孩也一屁股坐回了座位,再也没看一眼江浩然,剧情戛然而止,或者说从未开始过。
等江浩然回来,蔡鹏飞告诉他刚才苏菲学姐来过了,就是那个和他们一块参加计算机大赛的大美女,原来她不叫苏珊,叫苏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