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那头丑陋又庞大的千足蜈蚣在惊天动地的巨响中轰然倒地, 廉贞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临诀踩着千足蜈蚣的头,将它体内的魔丹挖了出来,才收剑入鞘。他一回身,居高临下地看过去,就见廉贞仰头望他,一张清冷的脸上难得带着几分迷惑。
临诀面具下的眉梢微微一挑,他作势要摘下面具, 果然见到廉贞退后一步,遮在双目上的白练也浮了出来。
他玩味一笑,从千足蜈蚣的头上跳了下去, 落到了廉贞面前。
“道长怕什么,我难道还能吃了你?”
听见临诀的声音,廉贞抿了抿唇,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剑。
“你流血了。”临诀声音放轻, 廉贞如临大敌。
临诀见他那副全身心戒备的模样,好笑地弯了弯唇, “你将白练摘下来吧,安心,我不摘面具。”
廉贞迟疑道:“你为何要救我?”
临诀盯着廉贞带着白练的脸, 轻声道:“道长还不明白?自然是因为……我的心落在你身上了。”
眼睛看不见,听觉就显得愈发灵敏,廉贞听到临诀那缱绻轻柔的低语,心头像是被一根羽毛撩了一下, 狠狠一颤。
廉贞握了握拳头,低声道:“不可能。”
临诀见状,便道:“不论原因是什么,我救了道长是事实不是么?道长也无须如此戒备,倘若我真要杀你,早就得手了。”
不错,廉贞从前和临诀动手时,临诀就从来没有拔过剑,一直用剑鞘格挡。倘若从一开始临诀就拔剑对付他,那么廉贞在临诀面前根本不可能占据上风。
临诀看着手里的剑,“此剑藏锋,重一千九百九十八斤,出必见血。”
这么说,临诀从前不拔剑,是怕伤了他?想起临诀方才那句话,廉贞荒谬地发现自己只能得出这个结论。
“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你日后看见我,可否当我是个游戏江湖的侠客,不抓我?”
闻言,廉贞沉默了片刻,道:“不能。”
临诀毫不意外,他笑道:“这可就难办了,道长你整天追着我跑,会让我误以为……”
廉贞:“以为什么?”
临诀;“以为道长对我的真容一见倾心不能自已。”
廉贞此时已经摘下了白练,因而清楚地看到了临诀双眸中的笑意,他心头莫名有些异样,却转瞬间就将心头这点异样挥去。被临诀调戏的次数实在太多,如今他已明白这人就爱看他恼羞成怒的样子,因而沉住了气,一言不发。
临诀见他这回不上当了,倒也不觉无趣,他取出早就准备好的丹药,问廉贞道:“疗伤?”
廉贞摇头拒绝,独自找了个地方坐下疗伤。
临诀见状,嘴角微微一翘,转身去了那处洞穴。
那只千足蜈蚣被他杀掉又挖了魔丹后,庞大的身躯没了力量支撑,很快就萎缩数十倍,现在只有一匹马那么大。
临诀走到洞口前,将那只死前还堵着洞口的蜈蚣踢开,直接走了进去。
为了能容得下千足蜈蚣庞大的身躯,这个山洞挖得极深极大,里头弯弯绕绕,到处都是那头千足虫爬行时留下的痕迹。临诀山洞最深处的一张石床上找到了赵从善。
见到临诀,赵从善害怕地往石床里头缩了缩,方才外面天塌地陷般的剧烈动静都没能惊吓到他,但是当临诀安然无恙地从山洞外走进来时,赵从善却感觉到了巨大地恐惧,因为这意味着,唯一能庇护他的千足柳已经死了。
临诀单手将缩在石床上的赵从善提了起来。这个不到七岁的孩子在他手里弱小得如同鸡仔。
他看向他的心脏处,一层半透明的薄膜将潜伏在他身上的魔种裹住,将赵从善身上那丝丝魔气裹得密不透风,半点都泄不出来。也是因此,廉贞才看不出这孩子身上寄生着魔种,才会大发善心地将赵从善救走。
而能将赵从善身上的魔种掩盖住的,自然只有临诀了。
他不知廉贞因何故回了天庭,却知道他一定会再来抓他。而朱槿掌握着这方圆百里花草树木的动静,廉贞一接近,她就将消息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