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柯师成悄无声息, 何清不知道他是不是睡着了, 何清还很精神,他睡不着。睁着眼睛看向漆黑的寝室, 听着风扇旋动的枯燥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 何清终于迷迷糊糊睡去。这一睡睡得不怎么踏实,总是梦见柯师成捉鬼捉妖的帅气身影, 梦里自己居然也会法术, 能和柯道长并肩作战。
“何清。”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唤何清, 同时何清肩膀被人摇动, 何清醒来, 睁眼突然撞面柯师成的俊脸,实在很近,而且何清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姿势很像躺在柯师成怀里。睡前, 他背对柯师成, 醒来, 他则是正面靠着柯师成,手臂收在胸口,贴着柯师成腹侧。
何清立即清醒,爬起身问:“要去戏台了吗?”柯师成点下头,他下床穿鞋,对于何清睡在他怀里, 他没有任何表示。何清觉得自己睡相还行,经常能一个姿势睡到天亮,对于自己为什么睡梦里爬柯道长怀里,他也是困扰。
柯师成没有更换衣服,只是换上鞋子,何清看他这样,就也只是将鞋子穿上,显然出去会会老蜈蚣,还要回来睡觉。
不知道师成要问蜈蚣精什么事,还得三更半夜去。
“走吧。”
柯师成回头看一眼何青,何青穿着一套熊猫图案的睡衣,短衣短裤,露出两条瘦长白皙的腿。
“好。”
何青紧跟在柯师成后面,柯师成没将桂伯夫妻吵醒,自己打开后门,何青刚想问门要怎么拴上,就见柯师成从怀里摸出一只纸片人,巴掌大,放在手上,柯师成对它吹了一口气,纸片人瞬间活了。柯师成将纸片人放在门后,低语:“看好门”,纸片人把头点了点。何清觉得好神奇,虽然他也曾经看过会走路的纸片人,但不知道它们是受有法术的人差遣,还以为纸人成精了。
柯师成和何清离开,门在他们身后轻轻掩上,并发出栓门的声音,不大。
“师成,我以前看过会走会跳的纸人。懂这种法术的人多吗?”
“很少。”
“很难学吗?”
“雕虫小技。”
柯师成刚拜师林金开不久,就学会操纵纸人纸马。这个法术不需要用到灵力,需要会咒语。
何清有些想学,不过他知道这种东西肯定不能随便教给别人。
两人往戏台的方向走,何清拿手机当手电筒在前照路。白日的炎热消退,东堤村的夜晚风很大,吹在何清袒露的胳膊长腿,何清感到一丝凉意。
夜晚的村子,静得只有风声和树叶声,这么一个大村子,陷入沉睡中,醒着的只有自己和柯师成,两人在月光下走动,何清心里莫名有些开心。
“这边。”
柯师成夜视能力很好,他走在前面,辨认出通往戏台的路,他走的不是大路,而是李晖走过的那条小路。废弃的工厂在月色下,像只庞然怪物,何清跟在柯师成身边,踩着工厂外的石沙路面,何清发现柯师成没有脚步声,何清尽量也让自己不要发出声响。“沙沙沙沙”作响的是身边的树,小路上树木不少,有些地段荒草及膝。
何清走着走着,光顾拿手机诶柯师成照明,自己一脚踩空,滑下土路,以为要栽跟头时,柯道长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拉住。
“小心。”
这句小心,听起来居然很温柔。
紧握的手,传递双方手心的温度,何清的手凉,柯师成的手很温暖。柯师成把何清拽到路上来,两人的手牵在一起。
何清没有松开,柯道长也没有,在黑夜里牵手并肩,何清心里自然很高兴。他没做多想,觉得这是师成怕他再踩空滑倒,师成其实很温柔。
两人无声无息行走,都不提牵手的事,何清认真的照路,柯师成察看四周。
逐渐,两人来到大树下,柯师成停下脚步,何清也停下。柯师成突然说:“就在这里了。”何清张望四周,没留意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存在,随后,他意识到似乎有什么物体,逐渐在眼前呈型。何清看向柯师成,见他正在执符念咒,双手一团蓝光。
何清的眼前,逐渐呈现一栋建筑物,样式和今日的乡下民宅不同,它若隐若现,虚幻缥缈。何清意识到,它就是之前的那栋建筑遗址,戏台就是建在遗址之上。
柯师成抬起头,他手指夹的符纸焚毁,化成灰。
这时候,何清才发觉,他们站的位置,正是这栋大宅的大门入口。柯师成是借由法术,让消失了几百年的古宅再现。
柯师成缓缓步入庭院,何清跟随着他进去,两人走在空荡的院子里。这栋古宅的样貌破败,厅堂爬满了蛛丝,门窗破漏透风,像栋鬼宅。柯师成一直没说话,他走到庭院正中,一口枯井旁,他停下脚步,摸出一只铃铛。
很小的铃铛,在摇动前,柯师成看向何清,示意何清到他身后去。
幽深的古井,井口椭圆,仅能容一个水桶,这种古代的井,口径建得这么小,是为了防止有人掉落。
何清听话站到柯师成身后,他看到柯师成背上的剑,他又想起早些时候柯道长斗蜈蚣的事。有柯师成在身边,何清很有安全感。
“铃铃……”
柯师成用食指和无名指夹着铃铛,在井口摇动几下,便就把铃铛收起来。
不会,井里传出索索索索的声音,这个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终于,井口探出一个大蜈蚣头,那头再大那么一点点,可能要卡在井口。
这就是今晚早些时候见到的老蜈蚣,它头上还带着伤,一根触须被打弯了。老蜈蚣不安地看着柯师成,它慢吞吞从井里爬出来,趴在一旁,一副既然你能找到这里来,我也没地方逃的苦逼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