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荷兰的博物馆种类众多,据说密集度还是世界之最,昨天聂长生还从领事馆负责人的口中得知了位于莱顿市中心的皇家自然科学史与医学科学史博物馆就珍藏了一些古老的外科手术仪器及书籍,还要内科医生布尔哈夫的所有研究手稿,这么有代表性的博物馆,聂长生当然想好好参观一番的了。
只是聂长生没有料到庄凌霄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明明先前两人同居的那段时间,庄凌霄是极其反对他到医院工作的,不是埋怨医院常常加班,开个手术都要十几个小时,就是嫌弃医闹频繁,遇上极端的医闹份子,还会发生血案,有多少无辜的医务人员还没来得及救死扶伤呢,自己就成了伤患死者。
所以庄凌霄不止一次的要求聂长生辞职,专职做他一个人的家庭医生就好了,想要多少的工资都可以,还能时时刻刻照顾他的起居饮食,并且又能兼顾到彼此的健康问题,性压抑太久的话,对这个年龄的他们而言是很有多坏处的!
当然,每次谈到这事,两人都不欢而散,庄凌霄是不满他不配合的态度,聂长生则是根本没法跟他沟通,现代知性美的女性,多的是职场上有棱有角的一把好手,已经没有几个愿意过着相夫教子的生活了,更何况他还是一个在医学脑科上建树颇丰的男人,怎么会甘愿过上被庄凌霄圈养的糜烂生活?
这会儿,庄凌霄竟然突然想通了,竟然带他去参观医学科学博物馆,这是不是意味着,当两人意见相左时,庄凌霄不再以强硬的姿势高高凌驾在上方,而是开始尝试后退一步了?
如此想着,聂长生睇了身边的男人一眼,嘴边扯出了一个微笑。
不明就里的庄凌霄也回以一笑,把他的手握得更紧。
出租车绕过了水坝广场,停落在一处街道时,司机才停住了他滔滔不绝的话题,神情还有点懊恼,似乎后悔车速开快了,目的地到了,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呢……
聂长生脸上露出惊异之色,他记得领事馆的负责人告诉他,医学科学博物馆是坐落在莱顿市中心,并不在荷兰的首都!
“你说的博物馆,是什么博物馆?”聂长生下了车,左右看了看,问道。
“喏。”庄凌霄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抬了抬下巴,朝前方指了指。
顺着他的指示,聂长生才发现前方夹在两栋高大的建筑物之间,有一家占地不大的小楼房,可底下却排着一行小长龙,各种肤色的男男女女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有人还举着照相机对着门面拍摄,那是一个简单的门面,然而挂着的招牌却一点都不简单,只有两个英文单词并凑而从,赫然刻的是“sex museum”。
设计者像是知道门面不大,难以被人群一眼看到它的重要意义,于是稍高一点的楼层还挂着一条横幅,同样的英语单词,同样的简单明了。
聂长生脸色一变,竟然是性博物馆!荷兰是一个性开放的国家,有这样的博物馆并不出奇,他就该知道,庄凌霄性格这么的强硬霸道,什么事都是说一不二的,怎么会为他而破例,后退一步淡化矛盾?
“怎么?不好意思了?”庄凌霄知道枕边人对床上的那点事儿还保持着守旧的心态,每回他索爱时,聂长生都束手束脚的不怎么放得开,更别提说一些带颜色的话题了,虽然在床上,庄凌霄很享受聂长生的隐忍而无措的表情,可如果聂长生的反应再激烈一点,动作再孟浪一点,言辞再热辣一点,他相信两人的性生活一定会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没有!”聂长生摇摇头,试图甩掉涌入心头的那一丝苦涩,他以为经历了这么多,庄凌霄或多或少会尊重他的喜爱和选择,医学是他的人生里必不可少的一部分,没了它,他会觉得生活非常的枯燥无味,可他怎么就忘了,这个敢囚系他的男人,怎么会跟他谈尊重和选择呢?
庄凌霄的认知里,要么自觉服从,要么他用手段让你乖乖服从。
庄凌霄觉察到了聂长生微妙的心情变化,却并不抗拒,没有掉头就走,只道他的沉闷是害臊作祟,面对这样特质的博物馆,难免会难为情,庄凌霄心里盘算着,要是枕边人参观完了这座博物馆开了眼界了,情欲也开窍了,他是不是应该弄个什么名号做个纪念?
各怀心事的两人穿过了马路,排到了队伍的最后面,前面排着一群聊得很开的女孩正热络地说笑着,大概是相识的人,组团结伴而来,她们中有人看了一眼排着身后的两个东方男子,便眨着明亮的眼睛悄悄跟同伴说了一句什么,于是齐刷刷的七、八双眼睛落在了聂长生与庄凌霄的身上。
她们不是说英语,不过就算说着听不懂的语言,聂长生也不难猜到她们的心思,两个男人出现在这个地方,还能是什么关系?
然而聂长生的脸上古井无波,庄凌霄更是面无表情,那些探寻的目光没有挖掘到有价值的东西,朝气的女孩们略显遗憾地转回身,不过很快又找到了新的话题,时而窃窃私语,时而掩口而笑。
售票的速度很快,只是发生了个小插曲,一个保安揪着一个少年的衣领将他推出门口,少年似乎很不忿,跟保安争执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很一同前来的几个同伴劝住了,大概照顾少年的心情,那几个同伴一边安慰着少年,一边陪着他离开了。
因为少年跟保安说的是英文,聂长生倒是明白了个中缘由,原来这座博物馆有年龄限制,不满十六周岁不能入内参观,那个少年大概想蒙混过关,不想被火眼金睛的保安识破了把戏,这个保安常年在这里工作,单从面相看就知道游客的实际年龄,这么多年下来,几乎没有出错过,如果游客抵赖不承认的话,可以呈递身份证反驳,刚才那个少年就是不敢递出身份证,才怏怏离开的。
前方那群女孩大概也有懂得英文,将这件小插曲说给同伴听,女孩子嘻嘻哈哈地笑了一通,对眼前的博物馆更感兴趣了。
聂长生与庄凌霄不是跟团,又没有网上订票,直接付钱买票时,这个时节算是旅游的淡季,原本五欧元一张票的,现在只售四欧元,庄凌霄掏出了十欧元,原意想把余钱打赏给售票员的,但是售票员还是把两枚面额一元的欧元硬币递给了他,庄凌霄捏着硬币打量了一下,脸上露出笑意,将其中的一枚硬币塞给了聂长生,聂长生不明所以,低头看了一眼,原来硬币的背面竟然贴了“sex museum”字样的贴纸,很有特色,可以当纪念品收藏。
聂长生知道性文化在荷兰人的眼里,如同吃饭睡觉一样稀松平常,他是医生,对人体结构相当熟悉,而且还刚刚跟同性的密友步入了婚姻的殿堂,所以他并不排斥性文化。
可是把这么直观的性相关展品呈现在眼前,还是觉得有点吃不消。
那群排在他俩跟前进来的小姑娘起初被摆在门口的古希腊、古罗马时期的性雕塑像吸引,嘴里吱吱渣渣的品论个不休,这会儿个个都不说话了,年轻的脸上露出惊讶、震撼的神色,拍照的拍照,看文字讲解的看文字讲解,只在参观声光联动的蜡像时,会被突然走出来的一个露阴癖的蜡像吓了一跳,那个蜡像的男子长相猥琐,突然就解衣露阴,着实令猝不及防的游客很是惊惶。
聂长生基于学医的严谨态度,可以面不改色地把各种欢爱道具的介绍默读完,也能将各种时期男女床事的照片观赏完,还了解了全世界各地对性文化推崇的历史,虽然视觉上有点冲击,但也算是特殊的异国风情,聂长生甚至还觉得中央大厅上那个美国艳星玛丽莲梦露的蜡像格外的明艳,她摆出的就是那个极具诱惑的经典动作,聂长生就算不关心国外明星,但梦露在大风吹动之下及时遮掩大摆的裙子的动作还是有印象,这座博物馆大概是把她当成了西方战后性解放运动的倡导者,所以这里有很多关于她的性感照片展示。
可是在一楼最里间的那个隐蔽的包厢里,昏暗的灯火下,一件件陈列出来的各种性虐待道具和照片数不胜数,阴森森令人觉得很不舒服,聂长生同样没办法再像刚才那么从容了。
比起这些阴森可怖的性虐待道具,庄凌霄曾经用那条束缚了他自由的细链当做道具绑过他的双手对他这样那样的行径,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了。
聂长生不愿再在这里多呆一秒,即刻掉头离开,庄凌霄也皱着眉,对满墙的性虐道具不屑一顾。
对他而言,性爱再美好,可如果不是跟喜欢的人做,根本就提不起兴致,不管用什么道具,都只能昭显上位者畸形的性欲和焦渴而已,可如果跟喜欢的人做,又怎么舍得让他尝试这些触目惊心的道具?
当然了,在庄凌霄看来,他囚系聂长生所用的那条锁链,根本跟虐待道具划不上等号!
两人上二楼时,几个女子在跟楼梯间的人形模特合照,楼梯本就不宽敞,错身而过时,聂长生听出了她们对他俩外形的称誉之词。
确实,纵看全馆,前来参观的大多是女性,她们或三五成群,或独自一人,当然也有男人陪着女人的,可几乎没有只身一人的男性,更别说是两个外形这么养眼的东方优质男人了。
二楼收藏的主题是男男、女女同性相关的艺术作品,按国家划分的展区,其中就陈列了四大文明古国的物品,诸如中国绘了春宫图的瓷器,古印度yín 秽的莲花人偶佛像,古巴比伦的人兽石雕,古埃及的人兽结合画。
聂长生这才深切地觉得这座博物馆限制的年龄还是小了,不该是十六周岁的,应该划到十八周岁以上的。
中国的展区作品不算多,不过瓷器、画轴、书册等等物件上绘的春宫图倒是色彩鲜艳,都淋漓尽致的展现了古代中国人最原始的情欲爱恋,庄凌霄见到了春宫图上新的动作,嘴里啧啧称奇,嘴边的笑意泄露了内心的邪恶意图。
路过日本展区的时候,聂长生发现本属于中国的“福禄寿喜”的瓷器竟然摆在其中,大概是工作人员不认得汉字与日文,将它们混淆了,错把中国汉字当成了日文,混乱摆放了这些工艺品,聂长生心生不快,见到了不远处一个工作人员,径直走了过去,义正言辞地跟她说明了情况,那位工作人员赶忙道歉,跟着他到了日本展览区,依言将属于中国的“福禄寿喜”找个空位摆回,可是她不认得汉字,把“禄”文字头朝下的倒放了,聂长生在旁继续纠正她的错误,工作人员脸颊生红,忙不迭的道歉,终于在聂长生的指导之下,才手忙脚乱的将瓷器摆放正确了。
庄凌霄看着神情清冷肃穆的枕边人,越看越喜欢,越看越心痒难耐,真恨不得将所有的人驱赶出了这座博物馆,他好把聂长生剥光衣服,拆吃入腹,狠狠地将他操干到眉目染春,哭着喊着求他操干得更深,给予他更多的快乐……
抱着这样的心思,庄凌霄领着聂长生参观三楼四楼的展区就没看那么仔细了,出来时,还在楼梯口里碰上了那群年轻的女孩,她们刚刚参观完了二楼,这回看他俩的眼光更直接,更热烈了。
“你好,你们是恋人的关系吗?”一个女孩仗着胆子用英文小心翼翼地问。
庄凌霄瞪了她一眼,冷如冰窖的目光瞬间将她鼓起的勇气全部就地正了法,女孩心肝一颤,本能地后退了一步,赶忙躲到了同伴的身后,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从性博物馆出来,两人又上了一辆出租车,时间还很早,聂长生以为这次终于是要去医学博物馆了,却不料出租车径直将他们送回到了入住的酒店。
酒店门口的黄金马车已经没了踪影,首相的亲卫队也走了,恢复平静的门口只站着两个门童,毒辣的阳光照得他俩昏昏欲睡,见到了客人,也只是机械地拉门,说着平淡无味的“欢迎光临”的客气话。
“庄凌霄!呜……”vip的电梯一开,聂长生就被庄凌霄抵在电梯一角,唇瓣被堵上时,他只来得及喊出他的名字。
得逞了的庄凌霄才不理会他欲拒还迎的挣扎,舌尖顶开了他的齿缝,攫取更多的甘甜。
然而庄凌霄的好事很快被人打断了,五楼是酒店的自助餐,一些刚刚用完午餐的客人困了,摁停了vip电梯,打算回房间好好睡一个舒服的午觉。
进来的是一对外国男女,他们或许嗅出了电梯里不寻常的气息,看了两个东方男子一眼,等电梯到了,急冲冲的步出电梯,背后如芒的冷刺才消失。
“师哥……”庄凌霄还想继续作奸犯科,聂长生看着即将抵达的楼层,一边推开他的耍赖,一边坚决地道:“不行!”
不过聂长生现在说的“不行”,跟接下来被庄凌霄压在床上一通昏天暗地之后,就变成了隐忍的哀求与凌乱的呻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