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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他来了(2)(2 / 2)

冯厝点点头,又摇摇头,指着聂长生道:“现在开始,他是你的老大了。”


“不,”中年逃犯表现得很硬气,大声道,“一日是老大,终身是老大!老大,别说丧气话,我们等着你凯旋回来!”


“死胖子!”冯厝笑骂了他一句,转而再对聂长生道,“聂先生,我有个养女,今年才五岁,她跟我妈住在一起,你以后得空了,替我看看她们。”


在场的除了范丹斯和那几个船妓,剩下的都是华人,听出了冯厝这是在交代遗言了,个个脸上露出哀戚的神色,几个平素跟冯厝很好的船工也上来跟他拥抱,赐福。


“你自己的女儿,自己养!”聂长生拉住了冯厝的手臂,一丝不苟地道,“我只有一个养子,今年十三岁了,他吃过苦,会做饭炒菜,喜欢小猫小狗,非常调皮捣蛋,学习成绩不怎么理想,你得空的时候就陪他遛遛狗,玩玩游戏,或者说说你的经历……”


冯厝沉下脸,打断他的自言自语:“我最讨厌熊孩子了!”


那个年轻人不知道聂长生是冯厝任务的保护目标,打圆场道:“你们都别吵了,我们三个一起去,行不行?”


“不行!”两人异口同声地否决了他的话,不服输的试图用眼神说服对方。


两人正相持不下时,警报扩音器再次响彻头顶。


“这里是xxxxxxx海军,船上的人听着,放下机械,走出船舱,我们不会伤害任何人!我们绝不伤害任何人!”


以上的话是用英语和汉语不断重复的内容从扩声器里传来,二等舱里的人喜出望外,纷纷抱住身边的人,喜极而泣的眼泪哗哗不停地滚落。


“老大,老大!救援队,是救援队!我们的救援队到了!”中年逃犯兴奋地叫道。


大家都忘乎所以的相互庆贺起来,那几个船妓更是载歌载舞,甚至有两个太嗨的开始脱起了衣服,仿佛从屡屡阳光穿过万丈深渊,投射出一片暖意普照在漆黑的大地上。


只有清醒着的人敛着眉,看着他们又笑又跳又哭又骂。


“你怎么看?”冯厝问。


“他来了。”聂长生低下眼,握着枪的手颤动着,一手润润的汗渍。


“什么?”冯厝不敢置信他的态度变化这么快,明明先前还很笃定来的人不是救援队。


“他来了。”聂长生抬起头,眼里是不可置疑的目光。


虽然没有亲眼看到甲板上的情形,可一个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呼喊却渐渐响彻在耳边,那么的近,那么的急,那么的清晰。


“师哥。”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会用这么亲昵而暧昧的称呼喊他。


聂长生还记得,那个半路转学过来的人,是那么不情愿的承认他是他的“学长”,理由是“明明小我一岁,好意思做我的学长?”


“我比你早在这里学医。”他还记得当初的自己这么回答。


“那也不行!”那人似乎还带着一点不服气的情绪。


“随便吧。”那时刚好上课了,聂长生也便没有坚持,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多么小的一件事儿,他摊开记笔记,开始记录笔记。


“随便也不行!”不料那人却不依不饶了,抢过了他的笔,玩起了转笔。


“那你想怎样?”聂长生看了他一眼,拿出第二支笔,继续写笔记。


“啧!”他似乎想说什么,可是讲台上的卞教授却点他的名了,还问了一个较为刁钻的问题为难他。


当然,那个人不仅没有出糗,还获得了全班的鼓掌称赞,就连很少表扬学生的卞教授也点了点头,说了一句“孺子可教”。


于是关于“学长”的争执就搁置了下来,直到两人一起度过了许多个日子,直到彼此的了解加深了许多,直到新的一年里,又涌进了一批新的学子。


他们乖巧地喊他“学长”,校园里,饭堂前,图书馆内,操场上……一句句,一声声,那么的亲切,那么的热诚。


落在庄凌霄的耳朵里,却格外的刺耳,每一句“学长”像沾了什么恶臭的瘟疫令他反胃又反感。


直到庄凌霄第一次给聂长生做生日。


其实也只是简单的订了个蛋糕和啤酒,当聂长生吹灭了蜡烛之后,庄凌霄灌了一口啤酒。


“喂,许了什么愿望?”


“希望你不要再喊我‘喂’。”


庄凌霄维持着喝啤酒的动作一动不动,直到聂长生切了一块蛋糕递给他。


“谢谢,”他咬了一口蛋糕,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


“咦?”聂长生新奇地看向他,“你喊我?”


“嗯……”咬着蛋糕的声音依旧模糊。


“嗯?”聂长生还是不确定,他依稀觉得刚才他称呼他的并不是“学长”,更不是姓名。


“师哥。”庄凌霄附在他的耳边,混着蛋糕的软香和啤酒气味的称呼,就这么毫无预警地烙印在聂长生的心扉里,珍藏在只属于彼此特别的记忆角落。


冯厝很谨慎,即便头顶上的扩声器不断循环着同一内容,他也没有让大家走出船舱。


等到全副武装的海军矫健地出现在他们的眼前时,绷紧神经的大家才有了重生的感觉。


身上的热武器都上缴了,大家在海军的组织下有序地走出船舱,冯厝由于职业的本能,拉着聂长生走在队伍的最后头,目光则警惕地四处打量着,仿佛一发现什么不对头,就能做出最万全的应策。


经过上等舱时,刚好看见了麦伦被两个海军搀挟着出来,他已经醒了过来,只是伤势让体力流逝得太多,他手脚乏力,只用一双愤怒而复杂的目光锁在聂长生的脸上。


聂长生恍恍惚惚的,全然没把麦伦那双炽热的目光放在心上,他每走一步,身上的细胞活动得越活泼,血液流动得越快,那颗急促跳动的心,几乎要冲破胸口。


满目疮痍的甲板上不复昨日的风采,它残破,零碎,正午的阳光那么的猛烈,它破破烂烂的身体却颤动得那么的剧烈。


被制服了的海盗垂头丧气地蹲在满是木屑与弹孔的甲板上,一些军医正在为中了流弹的伤患处理伤口,几个抬着担架的海军忙乱地穿梭在甲板和安全舱里,几个找不到同伴的人新开一面面白布条,只要不是熟悉的人,就不会发出悲怆的哀嚎。


“来,一个个排好队,登记好了名字,核对过身份后就可以上我们的军舰了。”指挥官说着,让下属组织解救出来的人质排队。


“聂长生,在不在?”指挥官看着黑压压的四五十人,大声问道。


没人回答,中年逃犯回头看着一眼聂长生,便转回头装作不认识的模样。


指挥官又喊了几声,还是没有应他,他有点着急了,叫住了前面那两个抬担架的海军,从怀里摸出一张照片,掀开白帆布辨认了一下,才指着照片上的人问道:“你们俩见过这个人吗?”


前头的那名海军认真地看了一眼照片,回答道:“报告长官,从能辨析模样的尸体来看,没遇到过他,”他顿了顿,继续道,“不过有几具被炸得血肉模糊的,实在分辨不出。”


指挥官皱着眉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继而又拦住另外两个抬担架的海军问同一个问题,得到的答案大同小异。


冯厝渐渐放松了警惕,低声对聂长生道:“看来这伙是真的救援队,你可以恢复身份了。”


没有得到聂长生的回应,冯厝知道聂长生清冷,但并不是一个清高的人,再怎样总会回以一个“嗯”作答的。


冯厝抬起头,正要再把刚才的话说一遍,却见聂长生直着腰板看着前方,眉尖轻扬,眼眸里闪着晶亮的涟漪,薄薄的唇瓣颤动着,似乎要溢出一个称呼,却又在最紧要的关头抿了一抿,把那个名字含在嘴里,成为最醇香的酒酿。


冯厝怔愣地看着此刻的聂长生,他知道自己保护的目标有一张好看的俊脸,却没有料到竟然还能这么的出彩,他依稀听得心脏突然急促地敲起了鼓,“怦怦”的像上了链条的齿轮不停地运转。


与此同时,一股怅然若失的情绪却堆上了冯厝的眉梢,萦绕进了他的心间。


因为他顺着聂长生的目光,看到了他的雇主跳过了跨板,从军舰上缓缓的走到了这艘已经破烂不堪的海盗船了。


冯厝没亲眼见过雇主,事实上,联系雇佣兵团长的人并不是雇主本人,而是雇主的一个下属,团长称那个人叫“西楼先生”,后来他们是从自己的内部消息通道上得知这个叫做“西楼”的人隶属凌生集团,听从凌生集团的总裁命令,而凌生集团的总裁,正是从军舰上走来的那个男人——庄凌霄。


刚接到任务的时候,好几个出生入死的同伴跃跃欲试,对雇佣金非常感兴趣,当看了雇主和任务目标的照片时,有人妒忌了,道:“有钱人啊!”


“还是帅哥!”有人补充道。


“还是两种不同类型的帅哥。”继续有人做补充。


“该不会是一对儿吧?”有人笑着打趣道。


一群人起哄,说什么的有,可原来,就只有打趣的那个同僚一语成谶。


“庄先生!”指挥官见到了来人,脸色一正,忙快步走上前,正要客气几句,却瞥见了他右手血迹琳琳,显然是受了极重的伤,急色道,“庄先生,您受伤了!”抬头高声对救济海盗的军医叫道,“医生,过来,帮庄先生清理一下伤口!”


军医有三个,听到指挥官的叫唤都抬起了头,却只见那个高大的男子面无表情的从指挥官的面前走过,对跟前的嘘寒问暖一概不闻不问。


甲板上人声鼎沸,他们或躺或蹲,或站或走,说话时,呻吟声,谩骂声,询问声不绝于耳,偏偏落在聂长生的眼里,只有一人顶着一头正午的阳光朝他大步走来。


等庄凌霄高大的身影稳稳当当地站在距离他一步之遥里,聂长生再难迎接他炽热滚烫的目光,他垂下眼,这才发现了庄凌霄右手掌一团血肉模糊,血水顺着血色的手指滴落在甲板上,仅仅只站了几秒钟,甲板上已经汇成了一小滩血迹。


“你的手……”聂长生本能地伸出手,想帮他处理伤势。


庄凌霄却绕开了他的手,血肉模糊的手落在了他的鬓发前,抚上他的发梢,海风将聂长生长长了的头发纠缠在一起,不遗余力地将它们打得凌乱飞舞,而当长发沾了血迹之后,才乖乖巧巧的贴在一起,没再风流地舞动。


“你怎么……”聂长生握上他手腕,温热的肌肤从指尖传到心脏时,他止不住地答了和颤栗,不是梦,不是幻象,这个人,真真切切地站在了自己的眼前,一同沐浴在阳光海风中。


被烈火灼烫了一半,聂长生松开了手,这个不受控制的动作似乎惹怒了一言不发的庄凌霄,他眯起了眼,跨上了一步,右手同时用力,贴住他的后脑勺,不容他逃脱,炽热的吻堵上了他干燥的唇上。


庄凌霄的吻既蛮横又凶狠,噙着聂长生的两瓣嘴唇就不愿松开,一阵麻痛中,聂长生尝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他想起了庄凌霄那只血肉模糊的右手,试图想终止吻,转而处理手的伤势。


可是庄凌霄不给他机会,他如同一个嗜血的困兽,发狠地侵略着日思夜想的唇瓣,毫无顾忌地伸出了舌头,舔啃追逐着甘甜的唾沫。


染了聂长生气息的唾沫,他却像上了瘾的瘾君子,非他的气味不可。


聂长生无法集中精神撼动这个强势的男人,眼眶里不知什么时候注满了氤氲的雾气,理智渐渐被啃食殆尽,喑哑不明的呻吟从失守的唇里溢出,刺激着施予者继续欺负攻占的满足感:“唔!嗯……不……庄凌霄……”


满甲板的人,都停下了所有的动作,震撼无比地看着旁若无人交缠在一起的两个男人。


冯厝虽然早就料到了他俩是这层关系,可亲自目睹了,还是被当头打了一棒,怅然的眼里黯然的闪动着。


“我靠!”中年逃犯目瞪口呆。


“李?”范丹斯瞠目结舌。


“哇!”这是那个年轻人的惊叹。


“好恶心……”被解救了的船妓露出鄙夷的神色,男人有什么好的,既没胸又没屁股。


“你他妈的放开他!”一个愤怒的声音吼了出来,麦伦摇晃着身子想要站起来,可惜血液流失太多,他一时半会还不能恢复体力。


聂长生睁开精明的眼,轻轻咬了咬庄凌霄霸道的舌尖,等他稍微缩了回去之后,才强自结束了这个震撼全场的吻。


“让我看看你的手伤得怎样。”聂长生轻声说,脸上没有任何无地自容的神色,跟自己的男人亲吻,当然要天经地义、光明正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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