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劫的果然是一艘前往哥伦比亚的中国货船, 这是聂长生从塞丽娜的口中得知的,她被叫去替新俘虏处理伤势, 俘虏里,几个魁梧的壮汉手脚中了几枪, 奄奄一息, 即便这些船员没有任何的抵抗, 但在海盗们的眼里, 强健的体魄就是隐藏的危机,不先把这些具有威胁能力的男人铲除,海盗们寝食难安,如果不是为了丰厚的赎金, 这些魁梧的壮汉大概早就被他们丢入海里成了鲨鱼的腹中餐了。
配有自卫武器的二副是个胆小的人,海盗上船时, 他在控制室里发出了求救信号, 再躲在舰桥上缩成了一团,舰桥被破开时,他早就丢盔弃甲,这才保住了一命, 即便如此, 握枪的手还是中了一颗子弹,痛得他死去活来, 不过比起同样配有自卫武器的船长与大副算是幸运多了,那两个刚毅的伙伴指挥了慌乱的水手们用消防水龙阻止海盗上船时放了几枪,被海盗船上的狙击手命中要害, 一枪就倒在血泊里,再也醒不来。
三副没有配带武器,起航时还在抱怨三副的待遇跟大副、二副的不一样,可看到持枪的船长与大副成了靶子奔赴黄泉之后,才庆幸手上没有枪,否则死的就是自己了!他跟驾助在发现了海盗时就躲入了机舱里,打了求救电话之后,就祈祷着奇迹出现,可惜没能等来海军和海警的救援,他就跟所有的幸存船员们连人带货的上了海盗船,在黑洞洞的枪支镇压下成了阶下囚。
在海盗的监视下,塞丽娜没敢跟新俘虏交谈过多,不过看到了他们的惨况,心底第一次滋生了对海盗的反感,人命在他们的眼中贱如草芥,动辄恐吓打骂,她给受伤的新俘虏处理伤势,却没有药物可上,这也都罢了,给中弹了的二副取子弹时,还不配发麻醉药,等子弹取出来之后,二副已经痛得昏死了过去,他的伙伴挪了过去,一边惊慌失措地呼唤着他,一边替他拭去额头上密布的豆大汗珠儿,昏暗的船舱里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依稀听到牙齿发出“咯咯咯”的颤栗声。
海盗们登船时,有几个在消防水枪冲击下落了水,其中一个头部恰巧砸到了挂钩上,破开了一个血洞,他跟两个中了船长子弹的海盗一起被送返了海盗船,中弹者虽然没有被命中要害,但枪伤比砸伤还要麻烦,没有两三个月也难以康复,吃一番苦头在所难免,而且没能登上货船掠夺战胜品,还因为挂了彩而遭受其他海盗的嘲笑,心里淤积的怒意濒临爆发,在范丹斯给他们包扎伤口时终于有机会打开了宣泄的决堤口,借着被范丹斯弄痛的伤势狠狠的踹了他几脚,还扬言等伤势好了有他好看的,范丹斯又气又怒,偏偏又无可奈何,这个时候他才深刻意识到自己身为阶下囚的悲哀,就算被他们失手杀了,也不过尔尔,船上又不缺他这个船医!
聂长生则被带上了上等船舱,走在那条昏暗的甬道时,耳边还能听到甲板上正在分赃的海盗们传来的喧嚣欢呼声。
押着聂长生的海盗显然也很想冲向甲板分一杯羹,可是麦伦指名要见这个东方的俘虏,他哪敢怠慢?前天就是带人上来时慢了几分钟,就被麦伦揍了一拳,至今腮帮子还痛着呢,响了两天的嗡嗡耳鸣似乎还没有消退,真是晦气!先前还以为能在上等船舱里站岗,好歹能接近船长的接班人,是份可以炫耀的美差,现在看来,船长的接班人就像阎罗王一样,整日喜怒无常,阴沉着脸,天知道哪一天被他杀了也不知道什么缘由呢!
“麦伦,人带来了。”海盗敲了敲隔音不良的木舱门大声说道,里面泄出熟悉的音乐旋律,那是詹姆斯演唱的《youre beautiful》的经典老歌,聂长生去医院见习的那一年特别流行,算是少有的一首会唱的歌曲。
里面的人抱怨了一句“太慢了”,木门被拉开,麦伦扯住聂长生的手铐,将人踉跄着拉入了房间,反脚一踢,木板“啪”的一声阖上了。
聂长生站定了脚步,才赫然发现矮桌上搁置了很多男士用品,他跟庄凌霄同居以来,对世界顶级品牌开始有所了解,陈列出来的这些奢侈物品,很多都在庄凌霄的身上见识过,衣物、皮带、手表、香水、打火机、钢笔……床上和地板上更是凌乱的摆放着许多说不出明堂的物品,琳琅满目,数不胜数。
“喜欢哪一件,拿去吧。”麦伦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直至聂长生皱着眉别过了脸,他的唇边勾起了一丝笑意,状似无意的指了指台面上刚刚从货船上搜刮而来的奢侈品。
聂长生怔了怔,扫了一眼满室奢华的物品,有点不在状况里,反问了一声:“我?我挑?”
“嗯。”麦伦倚坐在沙发里,惬意地倒了一杯红酒,一边轻晃杯中的红液,一边笑道,“你看中了什么都可以拿走。”
先前聂长生还不敢确定这个海盗是否对自己存有旖旎的想法,这一刻却敢肯定了,麦伦果真对他抱有非同一般的念想了,否则不可能任凭他一个俘虏僭越一步,挑选他的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