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瞬间,他终是长出了一口气。
这一计终是献了上去,也终是讨得天子欢心,于他而言,这已是极大的成功。
只是,此念方一生起,江仆射的面色便又沉凝起来,蹙着双眉,似是心事重重。
回到府邸之后,江仆射直接便去了大书房,才一进院儿,便见那廊下立着一人,一袭灰衫被秋风拂得飘飘而举,正是他身边的第一谋士——苏长龄。
“仆射大人回来了。”一见江仆射,苏长龄立时上前说道,语声并无半点急迫,态度亦是从容,洒然地一揖手:“我想寻大人说几句话,却不见大人身影,我便想着在外头等一等,不想仆射大人回来得倒快。”
江仆射但笑不语,只引着他进入了书房,又叫小僮儿奉了茶水。
待二人坐定后,苏长龄便笑道:“我观大人眉舒眼亮、面若春风,想是大人苦心谋求之事,已然有了眉目了,是不是?”
江仆射闻言,面上便露出了一个微笑,颔首道:“苏先生果然是苏先生。”
苏长龄立时喜动颜色,揖手道:“想不到仆射大人竟然做成了此事,仆先在此先恭喜大人了。”
江仆射的心情似是不错,此时便抚须笑道:“这也是你献计有功,若不然,我在陛下的面前也不好交差。”
说到这里,他面色便凝了凝,肃容道:“如今还要请先生给一句话,那泗水……”
“必有一战!”苏长龄斩钉截铁地说道,面色亦变得极为沉肃:“仆射大人以退为进,狠将了桓氏一军,此计大善。待陛下颁下圣旨、赐下匾额之后,仆以为,那泗水之战便坐实了,届时,仆射大人便可联合杜、周二姓之力,削弱桓氏的力量。”
江仆射惯是温和的脸上,此时已然迸出了欣喜的神色。
他所欢喜者,不只是从苏长龄这里听到了更加肯定的答案,更是因为,杜骁骑托人给他送来了一个口信。
那口信只有一句话:“泗水战、一姓亡,七姓余六,旦去木伤。”
“旦去木伤”,正是将“桓”字拆开了说的。
亦即是说,泗水战罢,那唯一毁去的一姓,就是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