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番话时,她的面上终不免多了一丝感慨,语至末梢,无复多言,唯一声长叹。
见秦素的心情有些低落,阿臻自是不敢再说话,众人亦一路安静地出了秦府,坐上了马车。
直待马车行出了梨花巷的巷口,秦素掀帘回首,但见霏霏细雨中,秦府的青砖黛瓦在灰暗的天空下安静地伫立着,仿佛被这雨丝洗得洁净。
她怅怅地放下了车帘,纷乱的思绪亦如雨雾,剪不断,理还乱。
“女郎可要饮茶?有温好的蜜柑茶。”阿忍的声音传来,令秦素微微回神。
她斜倚着隐囊,懒散地说道:“在德晖堂喝了一肚子的茶,这会可饱得很。”
“那要不女郎吃些糕饼可好?”阿臻也凑上来说道,手里捧着个八角小攒盒,掀开盖子露出了里头精致的细点。
秦素忍不住“噗哧”一笑,摇头道:“大榛子啊大榛子,你还当人人都是你,看见点心就走不动路了?”
阿臻的脸红了红,小声地道:“我没有。”说着还不忘偷瞧了阿忍一眼,似是生怕被责骂。
秦素见状,越发忍俊不禁,那种被家族驱逐的寥落之感,竟也在这笑语声中淡去了许多。
到底她也不是孤身一人,她的身边,还有可以依靠和信赖的温暖,这便足够了。
阿忍此时便凑前一些,低声道:“女郎,我从东萱阁打探来的消息,您现在要听么?”
秦素的笑颜瞬间凝固。
这个消息,也是她忍了许久才去打听的。
她将身子坐正了些,肃声道:“好,你说。”
阿忍便轻语道:“回女郎的话,据蒋妪交代,去年春末,秦家从上京返回青州的路上,在寿安县走失了一个洒扫的仆妇,那仆妇姓陈。”
果然如此。
秦素面容渐冷,问道:“这事儿是不是被我祖母硬瞒下来了?”
“是,正如女郎所言。”阿忍回道。
秦素便冷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会是如此。我祖母真是数十年如一日地做贼心虚,不必说,这走失的陈姓女子,一定就是真正的银面女。她也一定是利用了当年秘辛,迫着我祖母瞒下了此事。”
“正如女郎所言。”阿忍说道,继续讲述她的发现:“蒋妪说,当时她还没发现那陈娘子不见,东院老夫人就将她找了去,将此事告诉了她,并让她别声张。事后,东院老夫人才告诉蒋妪,说是在陈娘子失踪的前一晚,一个戴着银面具的女子突然出现在老夫人床前,开口就将老夫人当年杀死闻阿姨及秦世宏的事说了个七七八八,又威胁老夫人说要把这些事都抖出来。老夫人自是怕得很,那银面女便说,如果要想让过去的事永远无人提及,就要答应她一件事。”
听到这里,秦素已知所料不错,便接口道:“银面女提出的条件,想必就是要我祖母瞒下陈娘子走失的消息。”
“是的,银面女确实是这样说的。”阿忍说道,“此外,银面女还要老夫人想法子将这件事一直瞒下去,不能让任何人发觉。她的要求东院老夫人自是不敢不应,第二日,老夫人便将蒋妪找了去,叫她把事情周全过来。说来也是不巧,因那时候因还在路上,本就有点乱,东萱阁的人手数目都是由蒋妪打理的,她谎报一个人,周妪她们一时也难以察觉,所以这事儿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被老夫人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