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名神坛都是天地间的大造化,是此间巅峰的存在。天赋,资源,努力,机缘,缺一不可。而一入神坛,不死不灭,便真正超脱了人类的范畴,成为与这天地相融的一部分。
“咳咳……老朽无意插手你等纷争,只是受人所托,在此布下千剑封天大阵。”
青石上的老人淡然迎视着庚衍的目光,咳嗽着开口道。
“所谓千剑封天,是佣兵王李三多,为了杀死血族帝王所创的剑阵。那血族帝王,据说能滴血重生,李三多便请庐中仙,用天外陨铁打造了一千柄剑,咳咳咳……也就是你面前的这一千柄了。”
庚衍的视线掠过地面上那一柄柄漆黑的长剑,心中已经由对方的讲述生出些推测,他默然感应着周围的源流,果然发现了异常。他所能感应到的源流,都被阻绝在这些长剑所围绕成的圆圈中,从地面到天空,像一只半球形的盖子。
“当你们决出胜负,这千剑封天自然便会解开。”老人悠然道,“神坛之战,老朽也是多年未见,此番,便为你们做个见证罢。”
这老者身份不明,立场亦不明,庚衍自然不会轻信对方的话,但也不将怀疑表现在脸上,只冲老人点了点头,回眼看向黑帝斯与李茶楼。
“我很好奇。”他对黑帝斯与李茶楼道,“这究竟是什么把戏?竟能将人一瞬间转移了位置?”
庚衍已经想明白,李茶楼那一剑看似声势浩大,实则只为将他的注意力吸引住,纯粹是个幌子。这突然的转移之术才是对方真正的杀手锏,而此地布下的那所谓千剑封天,更是专门为了他而准备的,目的就是防止他逃跑。
不得不说,这的确出乎了他的意料。
“这个嘛,叫颠倒挪移术。”黑帝斯拢了拢胡须,笑呵呵回答道,“庐中仙搬山的故事听过没?就是这么回事了。说起来他们辉光的遗产还真是,啧啧,深不可测。”
“你说话就说话,干嘛要看我?”李茶楼没好气道,“我又不是辉光的人。”
佣兵王李三多的传说故事无人不晓,但其中很多地方都被后人夸张渲染,尤其是有关庐中仙的那些奇怪传说,庚衍以前从未当真,想不到却居然是真的。
但也,无非如此。
什么颠倒挪移,什么千剑封天,无非是为了困住他,不让这场战斗被外界干扰。而庚衍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过跑,更没想过要借助外力。
堂堂正正一战,以庚军庚衍的身份。
这一路走来,个中艰辛苦楚,他自己最清楚,但最艰难的时候,也有李慎陪他渡过。背后没了那个在生死关头可以放心交托性命的人,的确有些孤单……一直想带他一起看这世间巅峰的美景,将所有的荣光和喜悦都与他共享。
是李慎令他明白何为爱。
“战吧。”
庚衍平静道,既然这条路上总有艰难险阻,那就攥紧了手中剑,披荆斩棘的走下去。他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也不会悲叹命运的不公,而是永远地贯彻在自己的道路上,向前,永不止步。
他一定会赢。
………………
“你的计划到目前为止都没出问题。”
长安城外某艘小型空艇中,披着灰袍的王真对坐在桌后的贤者道。这间不大的房间中此刻只有他们二人,包括第一骑士在内的其余五名灰袍骑士都按计划在外行动。
“庚衍被黑帝斯和李茶楼拖住,如果他赶不回来,那后天的定军大礼,就确定是由他的替身出面了。”
“嗯,礼台已经在搭建,我会在下方留一个容人的空间,关键是必须一击得手,大礼当天,五名圣骑都会拱卫在皇帝身边,一旦失手,就不会有第二次机会。”
“那替身本身是仙路九步的修为。”王真皱眉道,“而且礼台一旦建成就会被严密守卫起来,要在其中藏人只有趁当下,也就是说,至少要有两天的时间不吃不喝藏在里面。不说身体上的消耗,我更担心的是他精神上的疲劳。”
“这不是问题,我安排的人从出生就被作为刺客培养,长时间潜伏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也不是第一次刺杀仙路九步的强者……我只是觉得,还应该再做些以防万一的准备,毕竟命运这家伙,向来以作弄人为乐。”
说这话时,贤者的面色晦暗不明,似乎是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王真静静看着他,一时也没有说话,就在两人都陷入沉默时,房间角落里突然响起一声轻笑。
腰间双刃瞬间出鞘,王真转身循声望去,斥问道:“谁!?”
一截绷带从上方垂落,悉悉索索的声响中,站在房间角落阴暗里的人露出被绷带包裹下的面孔,冲王真微微咧嘴一笑。
“别担心,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