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西风这回连站这都觉得不自在,抿抿嘴,最终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他走后,李慎歪头瞅瞅茶几上的电话,将赖在腿上打盹的霸王搁到一边,起身下楼。
他去四楼后勤部重新领了个通讯器,然后努力回忆着封河的号码,给人拨回去。
响一声,就通了。
“喂?哪位?”
“是我。”李慎道,“这我新号码,之前那个掉水里了。”
封河那边没吱声,听旁边声音似乎是在外面,有些嘈杂。
“找我什么事?”李慎问。
“我打不通你电话,连着三天去你家也没找到人,以为你出事了。”封河的声音挺平静,“你没事就好。”
李慎打着电话下到二楼餐厅,找了家店点了份简餐,用肩膀夹着电话,端着餐盘往空位上走,“我没事,这两天都住在会馆……你那边怎么那么吵?”
封河道:“我在燕破原。”
李慎脚步顿了顿,哦了一声。
“等下搭空艇回北地,可能要年后才能回来。”封河解释道,“你等一下,我给你打回来。”说完他挂了。
李慎放下通讯器,拿起筷子吃饭,李西风说的没错,他这几天的确连吃饭都忘了。草草将饭菜解决,李慎又搭电梯回六十九楼,他刚出电梯,封河的电话就打了回来。
这回对方身边安静了。
“有几个事跟你说一下。”封河道。
李慎说你讲。
“我跟黄沙打过招呼,你要找我,就直接联系他,他会立刻通知我回来。”
李慎哦一声。
“杜忠身上有神甲,应该是辉光三神甲中的侠客行,遇上他,务必要当心。”
李慎嗯一声。
“大道理我不爱讲。”封河的声音低下去,“当哥哥的,送你一句话……人不负我,我不负人。”封河又笑了笑,“但要是人负了我,那我就无所谓人怎么样了。”
李慎沉默。
“李铁衣也好,李慕白也罢,就算有血缘关系,你也不必放在心上。”封河道,“一个利用你,一个想杀你,这样的亲人,有不如没有。”
李慎笑了声。
“别把自己逼太累了。”封河也笑起来,“活的开心最重要,回来哥哥请你喝酒。”
李慎嫌弃道:“挖你的洞去吧,等你回来那花都该谢了。”
封河笑骂了声不识好歹,挂了电话。
李慎放下通讯器,将自己抛回沙发,眯眼打盹的霸王被惊醒,慵懒的走过来,在他腿上找到熟悉位置,继续打盹。
李慎抚摸着它的后背,突然想起了之前与庚衍的对话。那次他把庚衍给惹火了,险些叫人从未央宫扛着走出来,庚衍说李慎要是不想做佣兵,就去给他当秘书,每天不用干别的,逗猫就行了。
——就跟他正在做的没两样。
李慎默默放下了撸猫的手。
的确不像话。
一个失踪的消息就弄得他跟丢了魂似得,要是真传来死讯,李慎估计自己一准得发疯……保不齐就给这会馆拆了。
他没想过庚衍会死,从来没有,似乎从见第一面时起,庚衍就足够强大,强大到令他需要仰视的地步。最初的时候,他一边不自觉的憧憬着对方,一边本能的否定着心中的憧憬,艰难的维系着自我,不肯沦为对方的衬托……直到庚衍冲他伸出手,一次又一次,丝毫不顾他是否承受得起,毫无保留的将全副信赖重重压到他肩上。
李慎就在这样的重负下一步步沦陷。
每当他对这样的自己感到厌倦,庚衍就会不厌其烦的告诉他,我需要你。庚衍赋予他的诸多殊荣,都变成束缚他的深重锁铐。
李慎仰头靠到沙发上,合上眼,深深吸了口气。
他感受不到即将解开镣铐的喜悦。
一点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