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大斗场的特等包厢共有十二个,分列于擂台上方两侧,其中有七个是被大佣兵团长期租下,专门用来‘挑鸡崽’。
无论什么时候,人才,总是最受重视的。
李慎放下具有良好隔音效果的落地窗,走到外面看不见的包厢内侧,掏出手机给副官打电话。后者接电话时身旁十分吵闹,似乎正身处某家卖场,他请李慎稍等片刻,很快吵闹声便从听筒里消失了。
“给我查一个人,名字叫王真,是杨火星的弟子。”李慎直截了当吩咐道。
副官哦一声,说我查过了,就今天早上来的那小子嘛。他爷爷是王家老太爷的庶子,父母都在王家的商号工作,他母亲得了病现在在医院,那个病治疗费挺贵的,他可能是为了钱才替王家来当说客,您不必太放在心上。
为了钱。李慎问副官,他母亲治病到底需要多少钱?
副官答,几百万吧,也可能上千。随即又带着点小不情愿的问,您不会是想替他出吧?
“爷,这点钱不算什么,但是这非亲非故的,没道理嘛。咱们也不是做慈善的,要到处见人有困难就发善心,那钱再多也不够啊……”
李慎没继续听他絮叨,径自挂了电话,走回前方的观赏位坐下。封河在旁听着也有几分明了,问:“下面有大哥的弟子?是哪个?”
“二十四号。”李慎瞟一眼擂台,低头点了颗烟,“缺钱用,估计是不敢跟杨火星说,自己跑来打死擂。”
封河眉峰微微一挑,将目光投向站在擂台上的王真,少年人站得笔直,气质干净,很容易给人好感。
“缺多少?不是个小数吧。”封河道。
李慎冲他比出一根手指。
封河惊诧道:“一个亿?”
“你什么脑子啊?”李慎嫌弃的看他一眼,“一千万。”
封河干咳一声,在他或者李慎眼里,一千万还真不算什么大数字。但这个钱,要是说给杨火星,那恐怕就是个大麻烦。为了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火星团,杨火星背了一屁股债,整个团就靠他一个人撑着,有多难他们这兄弟还能不清楚。封河跟李慎一直变着法子给杨火星塞钱,光那破纸片一样的火星券就买了几个亿,但明着给肯定是不行的,偶尔应急可以,次数多了就连兄弟都没得做了。
杨火星这小弟子缺钱用,不跟他师父说是正常,按照杨火星那性子,知道了就肯定会管,哪怕自个穷得叮当响,也会把钱给人弄去救急。
现在人在台上,他们俩想把人弄下来很容易,跟斗场说一声,把赎金付了,人领回家……相当于挖了杨火星的墙角。不领回家也可以,斗场只管赎金,不管后续,但他们各自团里的人该怎么说?往小里是拿权力做人情,往大里就是因私废公。两人都身居高位,敌人自然不少,肯定会被拿来当攻击的把柄。
但就算这样,也不是不能做,关键是值不值得。
封河搁下烟杆,掏出手机给人拨电话,他脑子好用,一瞬间就有了办法。这事也不用他自己出面,找个人把人给赎了就行,他认识不少小佣兵团的团长,请人帮个忙也就是一句话。
“别打了。”李慎突然开口道。
封河最后一个数字没按下去,抬头与李慎对视。
“也不是刚到长安的愣头青了,他既然敢上这个台,就知道后果。”李慎剥开一颗花生,丢进嘴里,“我对杨火星那套大道理不感兴趣,大浪淘沙出真金,年轻人不玩命去拼,在温室里养着,能成什么材?”他咯噔咯噔的嚼着花生米,表情很是冷漠,“虽然我对这个鬼地方也没好感,但能从这里面走出来的,的的确确都是人才……是死是活,让他自己拼拼看吧。”
封河皱着眉,没说话,半晌,放下了电话。
眼看押注的时间快要到底,李慎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把窗户打起来,探出头敲了敲左边的包厢墙壁。
很快,从那边也探出个头来。
面容妖美的血屠七十三与李慎大眼瞪小眼,片刻,撇撇嘴就要把脑袋撤回去。
李慎笑嘻嘻叫了声大舅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