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晨婉拒秦与, 帮他写作业是因为他考到八十分,她愿赌服输,也是想给他一点学习的动力, 要接受了他请客,意义就变了。【我们是同桌, 不用那么客气,等开学你请我吃几颗糖就好。】秦与:【嗯, 到时给你买糖。】蒲晨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在她沉默的时间里, 秦与继续打字:【不是特意请你, 准备去赵姝发在群里的那家餐厅,我一个人过去没什么意思。刚坐同桌时你给我买了面包和水, 这次算我回请,那家餐厅不贵。】怕她还是不去, 他解释:【我请你吃饭也是想跟你打好关系,这样我偶尔能改善改善早餐。】蒲晨听得云里雾里,【什么意思?】秦与:【你不是说蒲叔叔做早饭好吃?哪天你吃不完, 带点给我, 外面的早饭我吃腻了。】蒲晨:“”秦与再度问她:【你哪天有空?我打算明天去。】盛情难却,再找理由推脱下去彼此都尴尬, 蒲晨没再扫兴:【明天我有空。】她忽然想起来:【就我和你吗?】秦与:【嗯,就我们俩。】顿了下, 他想她应该很想见到彭靖阳,【你要想见彭靖阳和赵姝,就叫上他们一起去。】秦与嘴上这么说,可心里不乐意, 于是反悔:【等下个月再请他们。马上月底,我这个月零花钱不多了, 不够请三个人,只够请你。】蒲晨关注的重点偏了,秦与家这么有钱,原来他父母也限制每个月的零花钱。“发给你了。”秦与示意她看手机。蒲晨点开对话框,他把明天的安排在微信上发给她,上午去图书馆,中午他请客,下午待定。“蒲晨,你还要不要买零食?”陆柏声突然插进来的声音吓蒲晨一跳,她收起手机,胡乱点了下头。陆柏声跟蒲万里推着各自的购物车往另一个区域走,不时手语交流。蒲晨很少吃零食,偶尔吃点巧克力和糖果,时间久了对零食几乎有了免疫力,“肥从口入”这几个字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被姑姑灌输到她脑海里,她从小爱美,最怕自己胖。刚才陆柏声说的话她没来得及思考就应了下来,说都说了,她在货架上随意挑了几样零食。“平时吃不吃这个?”陆柏声问。蒲晨转头,陆柏声拿了几袋烤章鱼足给她看,她摇头:【我一般不吃零食,只吃水果和酸奶。】陆柏声:“那你尝尝,味道不错,不容易发胖。”蒲晨笑了,后面一句才是重点,既然不容易发胖,她拿了两袋,除夕那天跟姑姑一起分享。秦与默默地看着陆柏声如此周到细致,总觉得哪里不对。从零食区转出来,他们分开来各种逛,蒲万里和蒲晨前往生鲜区,陆柏声跟秦与随着人流往前走。来之前觉得没东西买,结账后四个大号购物袋差点没够放。秦与把手里的两包年货放后备箱,问道:“陆老师,你手机里有你前妻的照片吧?”陆柏声眼神警惕:“你看我前妻照片干什么?大人的事小孩别那么好奇。”秦与转脸跟他对视,“我本来不好奇。你对蒲晨和她爸爸好到,超出了你一个班主任该有的关心。”陆柏声没吭声,盖上后备箱。秦与从他刚才的反应便知道了就是他想的那样,问:“真是蒲晨的姑姑?”陆柏声喉结动了动:“嗯。”他绕到汽车驾驶座拉开车门坐上去。秦与叹口气,居然对陆柏声产生了一丝同情,明明陆柏声那种心理强大的人需不着任何人同情。在原地站了几秒,他坐上副驾驶,“以后你要想去修车铺,我给你打掩护。”陆柏声:“”--明天要请蒲晨吃饭,秦与睡前特意浏览了那家餐厅的评分以及留言,看哪道菜评价更高。几百条评论看下来,他发现蒲晨爱吃的那几道菜评价都不错,他放心关掉页面。秦与看着蒲晨的对话框,该说的早跟她说过,连明天早上几点去接她也告知,他拿手机胡乱敲着被子,马上凌晨,他毫无困意。上次失眠还是他住院那会儿,术后醒来,他问医生那天是几号,得知自己错过了数学竞赛联考,连着两天几乎没怎么睡。正走着神,秦与收到彭靖阳的游戏邀请。彭靖阳:【要不要来一局?】秦与没拒绝,游戏之前他问彭靖阳:【你是不是喜欢赵姝?】彭靖阳正喝水,喷了一桌子,竞赛资料没能幸免,他被呛得一边咳嗽一边抽了纸巾擦桌上的水。他喜欢赵姝?【哪天我脑子坏了,也许能喜欢。】秦与跟彭靖阳之间没什么秘密,所以彭靖阳说不喜欢赵姝,他信了。犹豫一瞬。他又问:【你难不成喜欢蒲晨?】彭靖阳明白秦与在担心什么,以为他今天约蒲晨去图书馆是对蒲晨有意思,求生欲让他口是心非,【我怎么可能喜欢蒲晨!我也不确定是不是喜欢赵姝,几天不见总觉得哪不对劲,可能是被她虐惯了,我犯贱。你又不是不知道赵姝那张嘴,我要直接约她出来她还不得逮这个机会把我踩脚底摩擦!她不是对蒲晨一直不错嘛,你懂了吧。】不喜欢蒲晨就好,秦与并不关心他跟赵姝之间怎么样。两人在游戏里一直厮杀到凌晨两点。--凌晨两点一刻,蒲晨睁开眼睛,盯着阳台上黑乎乎的窗帘看,书架上的各种毛绒玩具的轮廓,隐约可见。房子老了不隔音,楼下偶尔有汽车经过,在深夜里声音显得格外清晰。蒲晨翻身,仰躺着看天花板。之前睡不着她找了一部电影看,一部跟初恋有关的电影,看完后更睡不着。她这个情况是没机会恋爱的,反正她喜欢的人是看不上她的,谁会跟一个不能说话的人在一起,那是一辈子的负担。她心里清楚,等高三毕业,说不定以后她跟秦与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她想攒一点回忆。胡思乱想中,蒲晨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第二天起床时,爸爸已经做好早餐。看到桌上的早饭,蒲晨想到秦与,【爸爸,你今天做的蒸饺我想带几只给秦与吃,他说吃腻了外面的东西。】蒲万里笑着:【锅里还有,你走的时候我给你打包装起来。】【谢谢爸爸。】蒲万里问道:【今天你们几个孩子都去图书馆?我要不要再给彭靖阳和赵姝也打包一份?今天做的多,你们四个孩子也吃不完。】蒲晨摇头:【彭靖阳今天有课,就我跟秦与过去。】临出门前,蒲万里把打包好的早饭给蒲晨。秦与在楼下等着,他不用再送女儿到巷子口。秦与从不避讳家长,每次都是大大方方等蒲晨,所以蒲万里从没多想过,他一直以为是陆柏声安排这几个孩子来陪女儿。蒲晨今天换了另一件白色羽绒服,这是今年她的第三件新款,里面搭配一件烟粉色宽松针织衫,昨天穿那件白色卫衣是因为秦与不过去,她随意搭了一件,今天这套衣服包括裤子和鞋子,昨晚她花了不少时间特意搭配。走近,蒲晨把早餐递给他,【给你带的。】秦与打开来,一盒温牛奶,还有几只热乎乎的蒸饺。他不是先说谢谢,而是问道:“你昨天给彭靖阳也带了这个早饭?”蒲晨茫然看着他,他怎么知道她给彭靖阳带早饭?他跟彭靖阳关系好到连这点小事都分享?【昨天给彭靖阳买了饭团,他转给我钱让我帮忙买的。】秦与“哦”了声,不再多说,他边走边吃蒸饺,吃进去冷风,他也不觉得冷。蒲晨发现秦与今天一上午的脸色都很温和,还主动做了一张试卷,虽然错得一塌糊涂。她看着试卷上一溜的红叉,【对完答案还有不懂的吗?】秦与:“有啊,好几题。”他问:“能不能讲给我听?”蒲晨点头,找来草稿纸,边讲边演算给他看。在讲第二题时,她突然卡壳,不知道下一步要怎么做。蒲晨很是难为情,拿手挠了挠额头,后来索性捂住脸笑了。秦与不明所以:“怎么了?”蒲晨打好字递给他看,自己却不好意思看他,太丢人了。【我忘记怎么做了。等我看看彭靖阳告诉我的答案,我再讲给你听。】秦与笑笑,说:“没关系,你多看一遍,正好加深印象。”蒲晨把这题彻底弄懂了才再次讲给他听。快到中午,阅览室里只剩三三两两的人。秦与合上试卷,推推她的胳膊,“去吃饭吧。”蒲晨收拾书包,跟在他身后离开。一个上午她跟他没说上几句话,只在他做错题时她给他讲了正确答案,其余时间互不打扰,她跟他并排坐,不好意思扭头看他在做什么。这会儿他走在她前面,她可以肆无忌惮地看他。他高出她一个头,离得近,她得仰着脖子看。早上来图书馆路上,她问他怎么愿意来图书馆,他说陆老师交代的。想想也是,不然他这么不爱学习,怎么会来这个地方折磨自己。那家餐厅离图书馆有段距离,加上堵车,出租车开了快半小时。秦与早早在手机上叫号排队,到了餐厅时等了不到五分钟就有了空桌子。在服务员引领下,两人去了十九号桌。秦与把菜单递给她,“你点吧。”蒲晨看了看菜单,她挑了几道秦与爱吃的。她经常在食堂遇到秦与,跟他同坐过不少次,知道他爱吃什么。怕心思明显被秦与发现,这几道菜恰好是昨天赵姝发在群里的,她顺水推舟:“赵姝说这些好吃,我们尝尝。”蒲晨不知道的是,秦与每次去食堂吃饭,只有一个要求,只要不是鱼和虾就行,彭靖阳都是随机给他打菜,这几道菜并不是他喜欢的。秦与抬眸看她,他带她来这里吃饭,不是让她放着自己喜欢的菜不点,而只点赵姝推荐的。他对照价格,假装算了算一共多少钱,“我们换几道菜行不行?”蒲晨客随主便:【可以啊。】秦与:“我钱不够,换便宜点的,下个月我们再来。”蒲晨:“”她眨了眨眼,原来换菜是这个原因。蒲晨想让他吃自己爱吃的,毕竟他对吃太过挑剔。她跟他说:【不用换,我手机里有钱,今天我请,下次你再请。】秦与坚持:“我已经划掉。”他划掉三道,换了两道她爱吃的菜。不容辩驳,他把菜单给了服务员。等菜期间,蒲晨找他说话:【你一个月零花钱多少?】怎么能穷成这样,比她还穷。秦与也不知道自己每月零花钱有多少,他来苏城一个半月,父母前后转给他五笔钱,加起来五十多万。在北京那会儿,他住在姥姥家,他们也是每月给几万零花钱,即便他用不到,他们照给不误,给钱能让他们心安。他什么都缺,就不缺钱。眼下他只能撒谎:“可能还没你零花钱多,一月两千,包括我伙食费和学习上的所有费用。”蒲晨点点头,减去他一天三顿饭和宵夜的钱,偶尔还要交资料费,可供他支配的零花钱是不多了。【你上次在电玩城一次充值两千,我还以为你一个月的零花钱要好几万。】秦与顿了下,他急中生智:“还不是因为想请你们玩,打着脸充胖子,把我这几年攒的家底都掏空了。”蒲晨笑了下。随即她担心:【你没钱了那怎么吃饭?这个月还有三天。】秦与支着下巴,跟她商量:“要不,你借我两百,等下月初还你。本来想找陆老师借,他肯定不会让我再还。”蒲晨转给他五百:【多放一点在身上,万一急用。】秦与盯着她看了几秒,她个举动,在她那里可能只是微不足道的出于对同学的关心,在他这里却不一样。他把钱收下来,“谢谢。”“下午你想去哪?”他放下手机,问道。只要跟他待在一起,蒲晨无所谓去哪,她想起他发给她的日程安排里下午是待定,那肯定是不愿再去图书馆。【你想去哪?】短短几个字,她鼓了一番勇气才打出来。秦与:“去书店吧,淘几本学习资料。”诶?蒲晨很欣慰他愿意学习了,而不是嘴上说说。她说:【那就去书店。】秦与给她倒了一杯温水,问她:“想没想过以后学什么专业?”蒲晨的眸色在那个瞬间忽然暗了下去,关于她喜欢的专业听上去有点异想天开,除了爸爸和姑姑,她再也没跟第三个人提起过。秦与于她而言,是不一样的存在,她不想瞒着他:【想学法学,当个律师。】多讽刺啊,她想当律师但成了哑巴。秦与后悔刚才那么问她,他只是想知道她高二选文科还是理科,哪知问到了她伤口上,他安慰她:“不会说话也能当律师,做个非诉律师。”蒲晨笑了笑,不想再多说自己。她迫切想知道:【那你呢?】秦与之前跟她不熟,不愿多说自己的事,现在两人成了同桌,他把未来的规划简单跟她说了说,包括申请哪所大学,读什么专业,甚至以后要留在纽约也告诉了她。“我爸妈巴不得我出国不回来。”没有他这个累赘,他们各自就能无所顾忌地恋爱结婚。蒲晨早猜到他会出国,他跟她的人生是不一样的。大概他高中毕业以后也不会再来苏城,她越发珍惜跟他在一起的每一秒钟。今天一整天他们去了哪,做了什么,他跟她说了哪些话,中午吃了什么菜,她像写剧本一样,事无巨细,全都记在了日记本上。之后的两天,她跟秦与没有联系,也许他在家打游戏,也可能他回北京了。--秦与在家看完最新一期《nature》,看眼时间,才晚上八点半,他给陆柏声发消息:【你什么时候回来,回来时给我带点《nature》的旧期刊。】陆柏声人还在北京,回他:【年前回,哪天不确定。你要闲着难受,去体验生活去。】秦与:【不闲,我没空!】他刚发出去,陆柏声的另一条消息已经进来:【就到蒲晨家修车铺帮着蒲晨爸爸干活,你自己去看看赚钱多不容易。】秦与看到是去蒲晨家修车铺帮忙,立即撤回刚才发出去的那条“不闲,我没空!”,他重新编辑:【你说什么就什么吧,给你一回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