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献忠虽然被形势所逼,想要北上伐清。但是听到清军在陕西平叛,那一定会进入川蜀,所以他想要在川中修养一阵,整合jūn_duì ,以逸待劳。尤其是有秦祚明的人,顶在入川的北大门广元县。无论如何,清军入蜀,都是秦祚明比较着急,他也想当那摘桃子的人。趁着秦祚明与清军厮杀的你死我活的境地,张献忠再出手,方能获取最大的利益。现在有人报告狗鞑子敢来他的营寨附近,他第一个不信。“一派胡言,胆敢乱额军心,必是刘进忠的细作!左右,拉下去斩了。”“陛下,小的冤枉。”探马大声叫屈。帐篷内的亲卫面露杀机,直接就走了过来,拿刀把报信的哨骑给砍了。在执行命令面前,老营的人马行动迅速,尤其是张献忠的亲卫,无论他说什么都会立即执行。张献忠余怒未消,一拳头锤在桌子上:“额得蜀两年,对待蜀民有恩于他们,竟然不依附额,用刀子威胁他们还不怕额。屡抚屡叛,将若之何?”帐篷内的诸将都没有开口说话,因为他们清楚陛下自是有了打算。张献忠环视帐篷内的众人:“额意欲弃蜀出秦,一得长安,则中原首领自额而据,且关中为额故乡,诸将兵多系秦人。自来强兵战马皆产于秦,要图大事还是得在陕西站稳脚跟。”“陛下,我等理应备舟造楫,声言直取南京,让陕西等地放松警惕,然后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汪兆麟对于去陕西没什么异议,总之支持陛下就对了。“嗯。”张献忠点点头,他记得李自成就是这么说的,目的就是为了迷惑南明朝廷。这两日大西军重新占据了顺庆府,杀了叛军头领谯应瑞、冯有庆。“报,陛下,营前高山上见有满洲兵四五人,各骑骏马,由山谷中迎面而来。”又有一个哨骑闯进营寨单膝跪地,大声禀报。然后他低头之间看见一具颇为熟悉的尸身,正在疑惑之间,听得张献忠大怒:“来人,把这个人也给额砍了。”“陛下。”探马惊诧的抬起头。孙可望率先反应过来,急忙求情。有一有二,那不管是不是清军的大部队,铁定是有狗鞑子的哨骑出现在大西军眼前。这些探马定然不会随意瞎报。张献忠惊疑不定,他心里始终觉得是谣传。那些狗鞑子可都在陕西平乱呢,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川蜀腹地?就算出现在川蜀,那也得被阻挡在广元城下,除非广元县守将也降了。张献忠不相信秦祚明手下人的会降清,更不相信几个满兵就敢到他眼前晃荡。“陛下,清军真的就在河对岸了,若是不信,还请出营看看。”张献忠怀着迟疑的心思,才带着少数随从出营观察。果然有身着铠甲的清军四个人。等到清军已经近在他眼前,张献忠仍然没有作任何战斗的准备。八旗兵只露出了四五人前来引诱,实则是车尔布引领满兵大队藏在大山的反面。“可望,派人把那几个鞑子给额生擒过来。”“是。”孙可望当即一挥手,身后自有十几个好手直接就策马向着溪流对岸的满兵杀过去了。那四五个满兵见果然有人越溪追击,便调转马头,往远处跑去。“义父,此事有诈,不可不防。”李定国急忙抱拳说了一声。“小股鞑子的探马,不必在意。”张献忠倒是无所谓。反倒是李定国心中警铃大作,有了刘进忠的叛变,铁定是出现了变数,不可不防。他向着自己的部将吩咐了几声,让他赶紧整军防备,以免大意失了荆州。大西军骑兵呼啸着追击,刚刚越过山头,猛然瞧见乌压压一片埋伏的清军。不等他发出警示,便是一阵箭矢攒射。连人带马全都栽倒下来,纵然机警的人,也扛不住清军的重箭,带甲而逃根本就不可能。清军直接就瞄准你脸上没有被盔甲护住的部位射箭,大西军无不应弦而倒。车尔布抽出腰刀来,大吼着命人麾下士卒冲杀大西军,目标就是张献忠。“杀。”山的那边爆发出一阵阵喊杀声。张献忠捏着胡须的动作,为之一顿,听这声音就不像是小股部队。紧接着从山上冲出来一队队的八旗兵。清军弃马步战,冲下山头,这是他们的惯用战法。至于骑射,那是蒙古八旗最为擅长之事。“陛下,快撤。”孙可望急忙拉住张献忠的缰绳,无论如何都得先退回营寨内。尤其是己方没有丝毫准备,铁定会被八旗冲击搅乱的,且死于乱军当中。“杀。”李定国挥舞着长枪,然后带着自己嫡系部队营寨策马冲杀了过去。张献忠这才长松一口气:“有额儿定国在,额无忧。”汪兆麟也是被吓到后背一身冷汗,万万没想到清军都埋伏到自家营寨门口了。那些该死的探马竟然都没有发现,险些误了大事!“文秀,立即整兵备战。”“是。”刘文秀当即策马而出,回营寨让他的人集合,这点清军虽然杀个突然,但铁定不是大西军的对手。大西军马步兵两面阻击清军的进攻,车尔库昼夜行军三百里,潜伏到大西军营寨外。纵然满兵悍勇,想要杀个措手不及,打个先手。但面对精锐的大西军士卒,双方也陷入胶着当中。清军将领格布库攻击大西军右翼,准塔攻击左翼,完颜车尔库则是向着张献忠的位置冲击。双方打的你来我往,李定国的武力不是盖的,直接就阵斩清军将领格布库,而他的麾下将领也损伤不小。双方混乱的厮杀,一直在延续当中。张献忠止不住的发怒,这伙狗鞑子的战力竟然如此彪悍,他们人数本来就不占优势。结果直到现在依旧能给己方造成较大的伤亡,要不是自己亲自督战,右翼说不定就被这般狗鞑子给攻破了。“他娘的,给额围起来。”张献忠又挥舞着手臂,准备执行一个巨大的包围圈,把这伙狗鞑子全都吞到肚子里。让他们瞧瞧我大西军的实力。而山的反斜面上,豪格趴在地上,冷眼看着“哪个是张献忠?”刘进忠虽然是向导,但并没有加入战事当中,因为车尔布对他不熟悉,也更加不放心他的战力。匆匆加入战场,反倒会成为己方的拖累。尤其是混乱当中,容易杀了他。毕竟只要战场上没有梳着金钱鼠尾的人,全都杀死了事。有刘进忠的人在,容易坏了事情。刘进忠抬眼仔细观察张献忠的位置,因为他了解张献忠,过分的相信武力,如此大战,他铁定会亲临战场。张献忠身着蟒服,腰后箭壶插着三箭,手里握着弓箭,正在临河观察战场。刘进忠给豪格指认道:“此人为八大王也!”张献忠自起兵以来,便自号八大王,也就是外号!至于前面七个大王是谁,没人知道。豪格认真的扫视了一眼,然后带着不多的人混入战场。张献忠扫视战场,准备肆机杀死清军将领,造成他们的指挥混乱。却不料一支重箭袭来,直射他的面门。张献忠疼的大叫,摔落马下。一旁的汪兆麟感觉自己脸上有温热的水滴,听到地上传来大叫声,他有些不敢相信的低头一看。他看见张献忠脑门插了一支箭,张献忠还在左右打滚,从脑门往外流血。不等他喊陛下,便有亲卫急忙下马护住张献忠,却又是一箭射来。“陛下?”孙可望急忙看向对岸,发现不少清军正往这边策马赶来。“快护送义父回营寨。”可是有人被眼前这一幕给吓的早跑了,张献忠的贴身太监瞧着他的主子因为脑袋中箭痛苦而滚。他回到营寨高声叫道:“陛下已经被射死了。”太监的嗓音高亢,一般人比不上,况且平日总是叫人上朝退朝,嗓音洪亮。陛下已死之声,声震营寨,所有人都懵逼了。孙可望抱着张献忠的尸体,听见太监流泪大吼大叫,更是心生怒意,一脚踹翻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贴身太监。“陛下还没有死。”孙可望急忙大声嚷嚷。可是经过贴身太监的嚷嚷,大西军士卒早就慌了神,对于孙可望的叫嚷根本就听不进去了。艾能奇本来镇守后方,听到叫嚷急忙出来,一瞧义父当真是死在大哥的怀里,登时眼睛变大。此事是真的!完全消灭那伙来犯的清军,只需一个时辰,为何会突然出现如此变故?他不理解。张献忠已死,率先由内部传播,军心便以溃散。溪流对岸的刘进忠更是惊诧豪格的悍然出手,竟然可以一击致命,直接脑门中箭射杀了张献忠。“大将军,此事不保准,我等还是迅速过河杀了张献忠。”“嗯?”豪格对于自己的手艺根本就没有怀疑,他相信第一箭便射杀了张献忠,第二箭不过是为了制造恐慌。“不可能,张献忠已死。”“大将军有所不知,当年秦祚明也是一炮轰在了张献忠的脑门上,可是张献忠硬生生的没死。”“什么?”豪格登时瞪大了眼睛,这么一说,他也有点不自信了。毕竟火炮的威力,他是晓得的,尤其是秦祚明手里的火炮。“此事为真?”“张献忠的脑门极其硬,兴许没有射死他,此事卑职万不敢哄骗大将军。”因为初入成都的时候,张献忠差点身死,所以他对于这件事记忆深刻。那个时候,可是大西军全体上下都要抓住秦祚明的,为此还发了海捕文书。从成都到石柱县,明面上没有阻拦,可暗地里,埋伏了许多大西军的人马。就是为了防止秦祚明回到石柱县。“吹号角。”豪格下令身后的大军不必隐藏,直接加入战场,也到了该收割的时候。此乃中心开花的策略,就是为了吸引张献忠的注意力,就是为了寻到射杀张献忠的机会。流寇,流寇,上一次李自成这个大流寇死在了当地地主手里,实属是大清的运气。因为阿济格把杀死李自成的功劳按在他自己的头上,结果事发了。像这种蠢事,豪格可不想像阿济格一样丢了面子,还被夺爵。从山后,冲出来一队队八旗骑兵,漫山遍野,喊着口号向着战场杀过来。清军的援军到了,大西军的后方,在传播他们的皇帝陛下张献忠被人给射死了。无论是不是谣言,大西军的军心便乱了。李定国纵然勇猛,但也无力回天,只能带人后撤。清军趁势掩杀,大西军毫无斗志,被打的大败。豪格接连攻破大西军上百营寨,大西军死伤数万人,清军损伤上万人,也只是在豪格没有到来之前,作为诱饵时期。不仅如此,大西军损失骡马上万,在刘进忠的劝说下,投降二十余万人。其余人马在孙可望、李定国、刘文秀、艾能奇四人的率领下,疾行南撤,与清军拉开距离。刘进忠没有理会逃窜的大西军,因为他觉得追不上,而且他们南下想要出川,必定会走重庆,极大可能会与曾英发生交战。等大西军与大明官军打上一场仗之后,清军在过去占便宜,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便是这个道理。现在最为重要的便是要找到张献忠的尸体,如此,自己在大清才算是有了立足之本。以前效忠的老大,便是自己在新势力当中,晋身的资本。所以,在刘进忠看来,张献忠这个死人,要比四将军那些活人,有用的多。“问到八大王埋在哪里了吗?”刘进忠派出自己的手下各处询问。只要张献忠死了,那必定不可能会带着他的尸身一起逃,大西军坚守如此之早,铁定是找个地方给埋了。“回将军的话,找到了,我抓到了八大王身边的贴身太监,因为他不会骑马,所以没有一同逃走,他知道八大王埋在哪!”刘进忠以拳击掌,忍不住大叫道:“太好了,先带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