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翰正在迟疑之间,忽然想到。既然这伙人能提前埋伏在这,定然是提前得到了消息。那不用想,给敌人送来消息的人,绝对是贺珍、黎玉田、马科这三个人。一想到大军被歼灭,叶大人那里只剩下祖泽润以及位数不多的嫡系。便全都包围在贺珍的队伍里了。若是不赶快送消息回去,叶大人怕是会陷入险境当中。李国翰当即命令十个几乎没什么伤势的士卒,骑着快马赶回去报信。他决定率领其余人等待消息,无论如何都得趁着夜色干他一票,至少不能如此狼狈逃窜。取得第一阶段胜利的麻匪,自然是按照秦祚明的吩咐,有序合作的进行打扫战场。扒盔甲的扒盔甲,砍脑袋的砍脑袋,运输马肉的运输马肉。“兄弟们加把劲啊!”秦祚明嚷嚷了一句。周遭杨展的士卒,瞧见这帮麻匪如此凶悍进行人首分离的一幕,着实有些害怕。毕竟他们是实打实的跟溃败的清军打了一场,结果还死了不少人。现在再看看人家,提着燧发枪那么打,就打死这么多人,再加上炮火炸开这动静。不是所有人能能习以为常的看着的!“九当家的,清点出来了。”张新让副千户继续监视,他则是忙前忙后。“如何?”“根据俘虏的交代,两个汉军旗总计六千人,三个镶红旗的牛录总归九百零一人,合计六千九百零一人。再加上现场清点,不算炸碎的,总归俘虏了一千五百七十二人,砍了四千一百二十六颗人头,跑了几百人。剩下的便是碎尸体以及失踪,兴许被嘉陵江给吞了。”“战果颇丰,各总旗不许争夺自己控制段的俘虏脑袋,回去自是有奖赏。”秦祚明在军功纸上签了个字。“是。”张新点点头,表示坚决执行。杨展听着张新报出来的数字,一下子有些麻爪。反正这下子甭管是他砍的人,还是被他麾下士卒砍了的脑袋,都没有被算进去。这差距前后一对比,杨展觉得极其不正常。方才他连斩狗鞑子两个首级,又俘虏了大清第一勇士鳌拜,所产生的兴奋心情,一下子就被扑灭了。他舍生厮杀,而且手底下的人几乎是三个人换了狗鞑子一条命。结果就这?尽管他也从秦祚明那里买了一些虎蹲炮,以及专门学习操作虎蹲炮的士卒。可此时利用大炮所取得的胜利,真的让杨展麻了。“信使都派出去了吧?”秦祚明没理会发呆的杨展。“回九当家的,已经送回去了,如果我们用马车拉着人头往朝天关赶路,就算清军回去报信,那也来不及了。”“好,立即出发,今天我就要给叶臣送一份大礼,至于什么棉甲兵器之类的,先放到一边,回头让杨大哥的人先挑。”“是。”张新又应了一声。“哎呀,秦老弟,惭愧啊!”杨展一听这话,当即有些腼腆:“我跟一帮败军厮杀,手下还死了不少人,当真是惭愧!”“杨大哥,这不怪你,鞑子的战斗力一直很强,要不然他们能连年扣关,最后还进了北京城,现在依旧在进攻南京?”秦祚明说的是事实,这帮清军战斗力可一点都不弱。要不是火器先进,就冲着鳌拜身边那些真鞑子,光靠着杨展麾下这些人阻拦。说不定真的被鳌拜杀出一条血路去!“他们战斗力强,还不是这么多死在你手上了?”杨展摸着胡须仔细想了想:“我军与鞑子交战,可曾获得过如此大的胜利?”以前一颗真鞑子的脑袋,就值不少钱。现在这四千多颗鞑子的脑袋,那得值多少钱啊!从来还没有过这般斩获呢!就算当初浑河之战杀伤鞑子惨重,可明军败了,根本就没机会打扫战场。“过两年鞑子的战斗力就该弱了。”“为何?”杨展有些纳闷,凭啥是过两年!“以前我觉得过两年鞑子的战斗力变弱是,因为他们就像暴发户一样,也开始贪享荣华富贵,不愿意战死。”“对了,秦老弟,你麾下这些火铳,还富裕吗?”杨展以前还有些不屑,但今天的这番战果,着实是让他心动了。直接就把战力强悍的清军给撂倒,根本就不用捉对厮杀。杨展虽然有些唏嘘,个人勇武终究没有太大的作用后,但还是坚定的想要拥有火铳。因为他也想要打胜仗!“等我一统川中。”杨展为之一愣,腹诽道:“此子有凌云之志啊!”秦祚明笑了笑:“大军出川杀鞑子后,咱们的后方就得留给杨大哥你来守卫了。”“我来守卫?”杨展有些意外,毕竟他自己也算的上是大明的忠臣良将啊!你一个麻匪,竟然让我给你守家?“怎么,没信心?”秦祚明看着涛涛的嘉陵江问道。杨展同样看着吞灭了不少清军士卒的嘉陵江,如今自己实力不强。大西军张献忠,佛图关的曾英,还有川西的朱化龙,再加上川东地区的摇黄十三家。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擒获叶臣之后,我准备要整顿四川,不服我的,要了杀了,要么就赶出四川。”秦祚明淡淡的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杨展侧头看着比自己年轻多的秦祚明,压低声音道:“秦老弟,你可是忠臣良将之后,万万做不得这种事。”“大明忠臣良将的血早就被放干了,剩下撑着大明王朝的不过是一群麻匪罢了。”听完秦祚明的话,杨展也陷入了深思,自己去拜访王应熊,也是存了异样的心思。唯有做高官,才不会有许多人踩在自己头上,对自己的军事行动指手画脚。杨展这般跑动,也想要尝尝拥兵自重的滋味。忠臣良将?不过是一帮在朝堂上几方派系争斗的棋子罢了,纵然你在前线打生打死,那又有什么用?打赢了是他们指导有方,你一个臭丘八还敢贪功,找个名头整死你。打输了那是你这个臭丘八没有彻底的执行军令,战败的责任全都得推到你身上去。杨展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秦老弟,我们是一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