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祚明的话音刚落,戏台子底下的百姓便又忍不住再次开始小声交流了。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徐老爷的生死,竟然由他们这帮贱民来判定。这种事能是真的吗?从来都输徐老爷打大家伙,大家伙何曾敢打徐老爷!就算今日有麻匪好汉给大家撑腰,可是好汉爷们一走,徐家堡子还是徐老爷说了算。徐老爷说的话就是律法,谁敢上台说他的罪过?秦祚明微微挑眉,他本以为自己讲完话后,是群情激奋的百姓,不曾想全都踌躇不前。看来还是宣传不到位,今后就得把徐家堡子打造成榜样,必须得把这些贫民百姓给号召起来。团结需要团结的人,打击需要打击的人,这才是正确的方针路线。“你要是开始砍了他一只手,我觉得很多人便会勇敢起来。”苏若楠抱着剑笑了笑:“老九,你也没找几个托?”“像这种诉苦大会,我不觉得还需要找托,是我大意了。”秦祚明叹了口气道:“官绅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许多年了,他们贫民百姓何曾翻过身?这座大山不是能轻易搬掉的。”“那你想要百姓审判他是干什么?”“自是让他们自己亲自报仇,万事总得走出第一步。”秦祚明等了一会,见无人敢上来,重新举起喇叭道:“诸位乡亲父老,听我说一句。”戏台子都学乖了。不等再次放铳,便全都禁声了。“我知道你们家中有人因为生存,把女儿或者儿子卖给徐家做奴隶。如今这个乱世,做奴隶虽然不幸,但并不可怕,因为大家知道挣扎,毕竟日后还有挣脱的希望。若是诸位父老乡亲们从奴隶生活中寻出美来,寻出赞叹,陶醉其中,那你们就一直都是万劫不复的奴才了。不仅你们是,如有后代,那也是一辈子的奴才!奴才是什么?那是连徐老爷家里牲畜都不如的东西,说打即打,说杀就杀,你们一年到头来辛苦劳作,连自己的肚子都吃不饱。现在机会摆在你们眼前了,你们若是不抓住了,以后就要给人当一辈子的奴才了,子孙后代都翻不了身?你们甘心把刚生下来的婴儿,因为没有粮食养,就掐死他们吗?你们甘心自己好不容易养大的女儿,因为没有粮食养,转手就送到狗大户那里去受辱吗?你们甘心饿死冻死在那草棚子里吗?”秦祚明的话说完之后,戏台子下铁一般的沉积,纵然他说的动情,但终究是没有人敢迈出第一步。徐家老爷见此不禁有些得意,就凭这帮贱民,借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我来说。”一道孱弱的女声从戏台子下传来,徐老爷怒视。秦祚明侧头一看,面带笑意,这不就是王姑娘吗?王姑娘身上的衣衫残破,血迹还没有擦去,伤口也简单的上了药。她走上戏台子,对着台下的众人道:“徐老爷他今日无缘无故打了我,大家可以看一看,拿着马鞭子抽的,任我求饶,他都不带停手的。”“拿笔来。”秦祚明急忙喊了一声,几名屯田兵连忙展开白布。他顺手在上面用红笔画了个一。“我还知道,他上个月把小倩给沉塘了,就是因为被主母发现徐老爷睡了小倩,要对峙,便处理了小倩。”随着一桩桩的事说出来,秦祚明在白布上已经用红笔写了一个半正字了。王姑娘叙述完后,着实的让人变得生气起来。除了她被打之外,全都是一笔一条侍女的性命。秦祚明觉得这个世道够黑暗的了,当真没想到是自己孤陋寡闻。正常人根本就想象不到这些狗官绅会如此残暴,丝毫不把人命放在眼里,真想当即就把他给扫黑除恶,以儆效尤。苏若楠终于忍不住拔剑砍断了徐老爷的一根手指后,疼的徐老爷大叫。“你还知道疼?”苏若楠被秦祚明给拉着,现在还没有到杀了他的时机。贫民百姓的诉苦大会还没有开起来,没有被百姓审判过,这个罪恶滔天的徐家主还不能死。如此一来,戏台子秦祚明把人请上来,递给他木质喇叭,让他站在戏台子上,一桩桩,一件件的仔细说说。另类诉苦大会开的很成功,整个堡子,谁没有被徐家给欺负过?徐家就是一直在吸这些贫民百姓的血,甚至还要把他们的骨髓都给吸干净了。红笔不知道写了多少正字,而黑笔根本连动都没动。徐老爷感受着断指钻心的疼痛,看着白布上染过来的红色正字,更是让他心里一阵阵突突。他从来没有觉得杀那些人会有这种后果,这天下大乱,谁能审判得了他?县令都不敢过问的事情,竟然被一帮麻匪拿出来伸张正义,这是何等的荒唐可笑!“狗东西,要不是你们跪在堡子外求我,你们早死在外面了,现在有麻匪给你们撑腰,竟然全都不念老子的好。”徐老爷气的大骂,全都是一帮白眼狼。“一帮白眼狼。”秦祚明把手里的笔放在木桌上,甩了甩手腕,拿起黑笔笑道:“可以啊,都晓得道德绑架了,我问你一句,你还会有道德吗?”“我说的是事实。”徐老爷面色狰狞的大吼,这群人是都想要让他死。“你杀了那么多花季少女也是事实!”“那是他们该死,她们贱命一条,活该被老子玩弄。”秦祚明听完之后,拿起马鞭劈头盖脸的打在徐老爷身上:“狗一样的东西,老子强忍着怒火,听了这么多恶事,我早就他妈的忍不住了,你还敢上来刺激老子!”马鞭不住的作响。“啊,啊啊!”徐老爷被鞭打的惨叫连连。戏台子高高在上的徐老爷当真是有人敢打,有人为大家出气。自是恶人自有恶人磨。“杀了他。”戏台子底下不知道谁先喊了一声。然后徐家堡子整整齐齐的喊着:“杀了他,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