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毛毛总是跟着他们做什么,莫非有什么事?
正想着,那朵乌云却是晃晃悠悠地追了上来,毛毛盘腿坐在乌云上,风吹得他头发乱糟糟的像个鸡窝。他好像瘦削了些许,不知道被玄念丢到了哪个爪哇国,又是费尽怎样的千辛万苦才爬回来,整个人蒙着一种敢怒不敢言的暴躁之气。
祥云黑云并驾齐驱,谁也不让谁。玄念侧首望着猫妖,勾起一边嘴角,露出个凉凉的笑来:“跟着本仙做什么,多毛怪。”
“谁跟着你了,咸鱼精!”毛毛双臂环胸,也不甘示弱地吼了回来,尾巴毛都快炸起来了。
阮萌和罗小灰齐齐倒吸一口凉气:这小子是不想活了么,试问天上天下谁敢叫白龙神做咸鱼精?!
果然,玄念英俊的眉毛一挑,眸中仿佛结了一层寒霜,似笑非笑道:“小妖精,修行不易,这条小命要好好珍惜,当心祸从口出!”
阮萌知道玄念不是在开玩笑,这人表面上看起来冰清玉洁,实际上肚子里全是黑黑的坏水。谁敢得罪玄念,玄念分分钟教他做人!
阮萌打了个寒噤,忙打圆场道:“好了好了,大家相识一场,不要弄得这般剑拔弩张嘛!上仙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毛毛一般见识。”又转头朝敢怒不敢言的毛毛道:“毛毛,过来让上仙给你撸撸毛!”
毛毛把脑袋偏向一边,撅起嘴当做没听到,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
玄念好整以暇地看着阮萌,意有所指道:“本仙不喜欢撸猫,只喜欢撸草。”
阮萌:“……”不知为何,感觉背脊凉飕飕的。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草宝宝好慌。
半晌,阮萌只好尴尬地将头转过去,望向一旁乌云上的毛毛:“毛毛,你这是要去哪?”
“杭州!”毛毛显然还在记恨玄念将他丢出朝云山一事,恶声恶气的。
怀中的小灰兔竖起耳朵,瞪着眼睛道:“还说不是跟踪我们!”
“啧,好大脸,谁跟踪你们!”毛毛听见了小灰的嘀咕,从怀中掏出一个红漆小木盒,愤愤道:“我是听说杭州一带的地仙会修复仙器的法术,特来请他给我修复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很重要吗?”阮萌从祥云上伸长手臂,将毛毛手中的木盒子顺了过来,打开一看,顿时无语。
盒中躺着一堆发绿的碎铜锈,根本看不出原物是个什么玩意儿。
“喂,你小心些!当心被风吹走!”毛毛如临大敌,急得从乌云上跳了过来,抢过盒子飞速盖上,很宝贝地揣在怀中道:“这可是上神送给我的,最重要的东西!”
听到‘上神’二字,一旁冷眼旁观的玄念目光微变,转过身道:“你说的,是哪位上神?”
“还能是谁!”毛毛瞪着玄念,像是特意要刺激玄念似的,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地说:“自然是朝云山的原主,青织上神!”
闻言,玄念有了一瞬的失神。
白家家主是举人,祖上曾官至宰相,算得上是清清白白的书香贵族,受祖上英灵的庇佑,一般的邪祟小鬼都骚扰不了白府,谁料临近年底了竟接二连三地遇上了怪事。
先是府中的百年桃树莫名其妙在冬夜开花,再是今天一早起来,后院便多了两具吸干了精血的男尸。发现尸体的是一大早来府中收泔水的跛脚汉,跛脚汉受到了惊吓,仓惶跌出门去,不一会儿就嚷得大家人尽皆知,白举人怕有辱家门,便急匆匆下令关了府门,连官府的人也不愿见。
可若真是行得正坐得直的正直人家,是不怕普通邪祟入侵的,如今府中发生了命案,白举人莫名地心虚起来。
新纳的娇艳小妾正在给白举人按摩肩背,他却并无享受的心情,只抖了抖花白的胡须,示意一旁躬身听令的管家道:“给府中上下下禁口令,他日若是外人问起来,便推说那两人是突发急症死的,千万不要和妖魔扯上关系,咱们这样的贵族世家,名声最要紧。”
管家忙称‘是’,给院中静立的家丁使了个眼色,便有四个强壮的家丁上前,将尸首抬走了。
白举人转动手中的念珠,一夜仿佛苍老了许多,无力地挥手道:“他们的尸首……悄悄厚葬了罢,多烧些纸钱!再去打听打听可否有降妖除魔的高僧道士,只要能护我府中安宁,多少银两都好商量。”
一旁的小妾徐姨娘有些不高兴,撅起红艳艳的嘴唇道:“老爷,您又不是不知道!州府的人招了多少得道高人来降妖,还不是都被杀掉了!咱们的势力再大,也大不过州府呀!万一招来的人是个脓包,被妖怪杀了,老爷还得负责给他善后!”
白举人摇摇头,叹道:“便是希望渺茫,也得试一试啊!这妖孽今天杀我下人,明日说不定就要来害我家人了!桓儿久病不愈,怕也是受到邪气影响的缘故,白家世代单传,这根独苗可不能断在我白英良的手里。”
徐姨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眼珠一转,用捏着绣帕的手指了指院中墙角的那株百年桃树,此时风吹枝头,落英缤纷,徐姨娘压低声音道:“老爷,依我看,作乱的极有可能就是院中的桃树!”
“可这株桃树在府中生长了数百年了,当年杭州遇见战乱,祖父便爬到茂密的桃花丛中,这才躲过一劫,来年科举,祖父高中状元……”白举人将浑浊的视线投向那株桃树,面带犹疑之色:“这株桃树于我白家有活命之恩,按照祖父的遗训,是要将它当做趋利避害的神明供奉的。”
“哎呀老爷,这株桃花正对着的就是桓公子的厢房窗户,如今桓公子病重,说不定就是这桃树吸走了他的精气呢!”徐姨娘言之凿凿,越说越像那么回事儿,“桃树冬天开花已是不正常,况且它一开花,府中就死人了!”
白举人本就疑心这株桃树冬天开花一事,如今听徐姨娘这么一分析,越发觉得有道理,他拧眉再三思索片刻,终是点了点头,吩咐下人道:“去拿斧子,把树伐了!”
家丁不敢违逆,一时间找斧子的找斧子,提锄头的提锄头,正准备伐木时,忽见一小厮匆匆冲了进来,因为跑的太急,脚下哧溜一滑跌倒在冻硬的雪地里,一路滚到了白举人的脚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