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别说,画卷里头的世界挺大的,阮萌走到双腿发软都没看见竹林的尽头。她捶了捶酸痛的腿,倚在竹竿上休憩,心想难道自己要一辈子困在这做画中人了?那跟坐牢有何区别!
正烦闷着,忽闻竹林深处传来一阵轻微的叮咚声,像是金属环碰撞发出的脆响。阮萌一愣:莫非这竹林中还有人,是方才所见的青织上神的残影吗?
她心中疑惑,脚下却不由自主地寻声而去,转过弯弯曲曲的竹径,便见竹林深处的石台上坐着一位黑绦红袈-裟的老和尚。老和尚盘腿闭目而坐,掌心朝上,拇指相抵,额间的一点朱红格外显眼,他的身边还横放着一支熟悉的金锡禅杖,方才的声响就是从禅杖上的金环中发出来的。
这不是……明远法师么?
阮萌像是见到亲人一般,忙不迭奔了过去,说话底气都足了几分:“法师,你怎么在这?!”
明远依旧闭目打坐,连衣角都不曾拂动分毫。渐渐的,阮萌觉察出了不对劲,再凑近仔细一瞧:好家伙!明远法师的身体和自己一样是半透明状,显然是灵魂状态!
“怎么回事?”刚才积攒的底气瞬间消殆,阮萌愕然道:“你也是被那坏狐狸抓来的吗?”
明远的灵魂像是进入了休眠状态,并不能回答她。阮萌茫然站立了一会儿,心想完了,连明远这般厉害的伏妖法师都被胡宁夺了魂魄,以她的小胳膊小腿儿,定是难逃一死了!
可就算是死,她也得清醒地去死啊,胡宁抓他们来到底想干什么?!
阮萌托腮,眼珠子一转,忽然有了个主意。
关门,放二哈。
九色云二哈抖着一身的彩光冲了出来,摇着白雾化成的尾巴,热情地在阮萌身上蹭来蹭去。阮萌被它蹭的浑身发痒,忙笑着拍了拍它的脑袋:“正愁你精力太过旺盛无处发泄,来,交予你一个任务,给我撞墙。”
“???”
二哈脑袋上现出一排云雾做的问号,它犹疑了一会儿,便倏地升到半空中,无头苍蝇似的撞着半透明的墙,云团哗的一声撞散,又迅速聚拢。二哈找到了一个好玩的游戏,乐此不疲,将透明墙撞得咚咚作响。
画卷外的小狐狸们都感觉到了震动,其中一个十四五岁的漂亮小狐狸抖了抖耳朵,拖着蓬松的白尾巴跑过来,瞅着画卷中乱窜的云团和小阮萌,咦了一声,朝一旁喊道:“殿下,里面的人醒了,正闹腾呢!”
小狐狸跑开了,不稍片刻,一个艳丽英气的女子拖着曳地的红衣裙款款走来,正是胡宁帝仙。胡宁帝仙眯着碎金色的狐狸眼,静静地观摩了画卷中的阮萌一会儿,嫣红的唇角上扬,露出一个讥诮的笑来:“可劲儿闹腾罢,小东西,你纵有天大的本事,只要被关进了锁魂卷,就甭想用蛮力逃出……”
话还未说完,胡宁的视线落在一旁的祥云二哈身上,登时狐狸眼瞪得老大,扑上来喝道:“花花怎么会在这里!?”
咦,她也认识二哈?
阮萌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听到外头的声音,怔了一会儿,抬手示意二哈安静,半真半假道:“花花是我捡来的,有问题吗?”
何止有问题!胡宁咬牙切齿道:“三界六道都知道,花花是我师父青织上神的座驾!”
“!!!”阮萌有点懵,茫然地看了一眼摇着尾巴乱窜的祥云,嘴唇张了张:“我……”
“罢了,不必再说,想来也是那条白眼龙借花献佛,拿师父的遗物来讨好你!”胡宁桀桀冷笑:“今日他若敢来,我非得剥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不可!”
听说金主爸爸有危险,阮萌倒是心急了,忙站起身,伸手拍了拍透明墙,大声喊道:“喂,你堂堂狐族帝仙,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将我和法师抓来,到底要做什么!”
她在里头用尽全身力气喊着,声音传到画卷外,却像是蚊子哼哼一样,胡宁露出两只狐狸而来侧耳细听,才勉强听清楚她在闹腾什么。
胡宁沉吟了一会儿,笑道:“我想要什么,玄念怎会不知?只是他太小气,连几滴心头血也不愿给我,我又打不过他,只好想这种法子了。我将锁魂卷放在竹舍窗前,本是想抓那只灰兔精做人质的,谁料误打误撞,把你给关进来了。”
“……”
脑中的系统还在幸灾乐祸:【这就叫手贱一时爽啊哈哈哈哈!】
阮萌有些心虚,只恨不得像和珅的表情包那样狠狠拍一下自己的爪子:我怎么就管不住我这手呢.jpg
“不过也不要紧,看玄念的反应,他好像挺紧张你的,不亏。”
“不不不,我就是一根草,不值钱的,上仙一点也不重视我,是我缠着他他才收留我。”阮萌忙为自己辩解。
小狐狸给胡宁搬来了藤椅,胡宁顺势倚在藤椅中,单手撑着太阳穴,一袭红裙蜿蜒流淌,端得是媚眼如酥,英姿霸气,她勾起嘴角冷笑了一声:“哦,是吗?当初师父对他那么好,他从未拿正眼瞧过。如今师父身陨不过数百年,他便让你登堂入室,依本帝仙看,他可重、视、你、了!”最后几个字简直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