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上谢春生那双锐利的眼神,肖逸的头皮发麻,嘴皮子不受控制,自动吐露实话:“我只是,害怕你……”
他的心肝儿扑腾扑腾地乱跳,于是抬手捂住胸口,万分庆幸自己说出来的不是‘我想离开你’这五个字。
“心虚了吗,没说实话吗?”谢春生问道,伸出手指,挑起肖逸的下巴,将那张秀气的瓜子脸转到自己面前,剪了个头发,显得脸更好看,眼睛更大更水灵,声音温柔动听,确实是个唱花旦的好胚子。
“没……没心虚。”肖逸眨眨眼皮子,却始终一直没敢抬头看谢春生的双眼,他聪明着呢,知道对方眼睛厉害,一看准露馅儿。
“看着我说话。”谢春生又把他的脸抬起来,用劲儿掐住下巴。
让肖逸动也动不了,只能赶紧阖着眼皮子,再睁开的时候眼中水雾蒙蒙,可怜嗒嗒:“好疼,你轻点行吗?我又不是犯人,你跟审犯人似的……”
说着扁嘴哭了,这功夫也是唱戏的时候学的,悬泪欲泣,说哭就哭。
逼问的事情不了了之,肖逸后来擦干净了眼泪,乖乖地跟着谢春生回到宾馆。
他洗了澡,坐在床边。谢春生走过来,两条腿出现在他眼皮底下,惊动了他一直垂着的眼睑,不安地颤动了几下。
“你可以在外面能耐,没关系。”谢春生跟他说话,弯腰侧着脑袋看着他,用一种兴趣盎然的目光,笑得洞悉一切:“但是在我面前,最好把心眼收起来,这是我给你一条最有用的忠告,嗯?”抽出兜里的手,戳脸。
“我知道了。”被戳得脑袋一晃一晃的肖逸,低着头瓮声瓮气地回答。
谢春生站直身体,居高临下:“真知道还是假知道?”
肖逸的两条腿在床底下纠结在一起,脚趾头蜷缩起来,显得尤其难堪。他原以为的小手段,原来谢春生全都知道。
“谢春生……”既然知道了,那就敞开天窗说亮话,不试试怎么能达到自己的目的,他抬头说:“我弱得就跟一只蚂蚁似的,你抬抬手就能捏死我,我对你没有任何威胁。”
这是大实话。
“所以你能不能好心放了我,我保证以后消失得远远的,就当自己没见过你。”
自然也不会把有关于谢春生的任何事情泄露出去。
谢春生垂眼往下看,看到一张期盼的脸,原来这就是他内心的想法。
“世界上像我这样的有很多,你再去找一个比我还听话的,那岂不是更好吗?”肖逸说话的声音越来越细,说道后面轻不可闻,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在摸老虎的屁股,一个不小心就会玩火自焚。
谢春生沉默地看着他,屋里气氛凝滞,有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大约过了四五秒钟之后,谢春生突然从旁边拎起背包扔给肖逸,说了一句让肖逸很意外的话:“我现在去洗澡,你能逃多远就逃多远,最好不要被我抓回来。”
如果这次逃了被抓回来,后果是怎么样的,不用说肖逸也知道,那肯定没有什么好下场。
他低头沉默着,不说话。
谢春生转身离开,走进了洗手间。
十多分钟之后,他满身水汽地打开门,看见屋里一片空荡荡。肖逸走了,只留下床头上的一沓现金。
与此同时的某条街道上,正在奔跑的肖逸内心崩溃无比。他发现在这个年代的深夜跑路是一件极其不明智的选择,因为路上没有车。
晚上人家都不出门了,路上的车都是私家车了。
肖逸朝着天空竖了一个大大的中指,试图抒发内心苦闷,因为他跑不动了。两条腿跟灌了铅一样沉重,心脏承受不住高度的负荷,正在噗通噗通地跳动着……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在花坛旁边坐下来休息。
一阵凉风吹过,稍微舒缓了肖逸身上的汗意,使他终于舒服了点点。
与此同时,一阵轻微的动静在附近响起,让肖逸如惊弓之鸟,立刻爬起来想继续逃跑。谁知是一辆自行车,从他身边经过。
“呼,吓死我了……”肖逸跌坐在地上,拍拍胸口。
他看到周围的光线不足,有人来了都看不清楚,这样既安全又危险,因为自己看不清对方的同时,对方也看不清他。
肖逸努力地把呼吸平复下来,心想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留在原地不动,或者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然后等明天天一亮,就可以坐车去火车站,实现他远走高飞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