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皇秦灏景,乃是先帝幼子,却杀害先帝嫡长子——前任太子,无视正统,登上皇位,天下岂有这等道理?”
“且,自这伪皇上位以来,不思朝政、沉迷美色、不顾伦理、夺臣妻女,更是弃天下受苦受难的百姓于不顾!这等昏聩之君,岂不是耽误天下、糟蹋祖宗基业?!”
“苍天自这几年以来,便不断地降下天灾人祸,让各地饥民四起、百姓流离,这定然是上苍不满这伪皇上位倒行逆施,所以降下灾祸在警示世人。”
一席震天响的话喊完,城墙上竟然是一片寂静,没有一个人肯先开口。
江卫梁微微喘了口气,心中却一喜,见此情况便知道劝降有戏,于是便更加卖力的疾呼起来:“将士同袍们,你我皆是血肉同胞,又岂能因为那昏君伪皇自相残杀?你们也有何苦要为那伪皇卖命?”
说着,他便将自己身边的敬王给一把提溜过来,展示给城墙上的众人看:“同袍们,这便是前太子之嫡长子,先帝之皇长孙,这才是当之无愧的正统!今日本将携着皇长孙殿下前来,便是要拨乱扶正、扫清污浊!”
听到别人听到自己正统继承人的身份,被提溜过来秦弦甚是骄傲的一挺胸,下巴扬得高高的。
江卫梁一双鹰隼似的眼神,紧紧盯着城墙,最后一边的高声问道:“将士们,你们现在是要选择做那奸臣走狗,为伪皇伤害自己的同袍,还是与本将军一起拨乱反正,加官进爵?”
“你们要选哪一样?”
质问的话语,就像是一声声的闷雷一般,轰隆隆的滚过众人的心头。
城墙上本就是心智动摇的守军们,开始面面相觑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轻轻的兵刃落地的声音,在寂静的两军之间响起。
方才那个探头往下看的年轻守军,颤抖着手丢下了自己的矛。
“那些总旗们、那些将军…”这个年轻的小伙子涨红着一张脸,鼓着自己心里面的一股劲儿喊道:“那些当官的,把咱们给逼到城墙上守城,自己却躲在城墙后面,他们最后肯定会好好的、咱们到头来是死是活还不一定……”
“我才不要给他们卖命,我降!”
一语震惊三军。
顿时,就像起了连锁反应一般,在转瞬之间,兵刃落地的声响便如同初春后的雨点般,纷纷而下,叮叮咣咣的甚是好听。
津卫巍峨的城墙此时显得格外渺小,那扇被吊起来的城门,也在缓缓下落。
秦弦、江卫梁顿时喜形于色,而一边一直一脸淡漠的清行,此时也嘴角微勾,目光默默地望向远方,像是要透过这座最后的城池,一眼看到京城里的某个分别已久的人……
……
“这是怎么回事?!”
京城中的朝堂上,秦灏景罕见的竟然没有再沉入后宫的温柔乡之中,反而出现在朝会上,手中拿着一本奏折狠摔在地上,眼眶通红的怒吼着。
朝堂下方,早已失望透顶、灰心丧气的朝臣们冷漠的站立着,眼观鼻鼻观口,一个个就像是根木头似的杵着,没有一个人来搭理这位君王。
看到众多沉默不语的朝臣,没有得到一个答案的秦灏景顿时而更加癫狂,目光恶狠狠地转向了站在前列的谢丞相:“朕的…丞—相—大—人!给朕解释一下,你今日拿来的这本奏折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敬王纠集了十三万大军正向京城而来,什么叫做已经攻破了津卫这道最后的守卫城池,什么叫做各地的守军调令不动、而边关的守军又离得太远来不及回防?
什么叫做…敬王的大军已经兵临城下,想要拨乱反正、恢复正统…竟、竟然还在奏折里面叫他干脆出门纳降,说不定还能保留一条性命……
反了!全都反了!!
秦灏景激动地全身都在颤抖,发丝都有些散乱,状若疯癫一般冲谢丞相恶狠狠的怒吼着:“这些日子大大小小的奏折不都是你在处理吗?为何没有发现这些反贼的狼子野心?!为何知情不报瞒着朕?!”
在君王的嘶吼下,谢丞相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悠闲的迈出一步、躬身行礼,礼数全都做全了,但是却依旧没有说一句话。
眼见得到了这个时候,自己这个君王竟然还被无视,秦灏景顿时更叫暴怒,狠狠地向周围嘶吼着:“侍卫、侍卫!御林军——把这乱陈贼子的同党给朕拿下!快!”
谢丞相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
周围的侍卫像是没有听见似的,手持刀刃站立着一动不动。
“你们还在愣什么,给朕拿下…拿下……”秦灏景突然语塞,神色证愣住。
他突然记起,他曾经在换宫内侍卫统领的时候,将人选换成了谢丞相曾推荐过的人……
想到了这儿,顿时他的心脏便一阵滞,难以置信的俯视着自己底下的朝臣们。
没有一个朝臣愿意抬起头来看他一眼,每个人都是冷漠的恭敬着。
“你们、你们都……”
他像是难以接受一般望着冷漠的朝臣,又望着周围巍然不动的侍卫,惊惶的连连后退,最后竟然一失足做到在台阶上。
没有一个人上来扶他。
“一群反贼、一群反贼……反贼!”
像是终于受不住刺激,秦灏景尖叫了一声,狼狈的冲抵还是那个爬起来,冲出大殿,径直往后宫的方向冲去。
“恭送陛下——”
朝臣们冷漠有礼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声音格外的讽刺。
顿时他跑得更快了些,逃向自己的后宫,像是在逃向自己最后一个避难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