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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餐厅里,白悠跟杨靖照例是点了一大桌的菜,不管吃不吃得完,反正他们大手大脚花钱习惯了,从来也不拘着自己。
程池一进餐厅便注意到,许刃也坐在另一张的小桌上,端着一碗清汤寡水的面,囫囵地吃着,咀嚼的动作,牵动着上下颚的肌肉,看上去很有力量,虽然吃得快,但是并不鲁莽,也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只是专注,一双深沉的眼眸子,就盯着碗里的汤面。
程池暗暗地想,再看,再看它也不能多出几块肉来。
白悠性子开朗,也不记仇,招呼许刃:“许导,过来一块儿吃啊!”。
此言一出,程池的脸色又惨白了。
别来!千万别来!老子不想二次感染!
许刃抬眸,程池立刻将脑袋埋下去,小臂撑在桌上,端起碗喝汤,眼神闪躲,一言不发。
这回总算老实了,还治不了你?
许刃突然心情大好,笑了笑,对他们说:“不了,我已经吃饱,谢谢。”
说完他起身,端着碗走出了餐厅,白悠还莫名地不解,喃喃道:“赚这么多钱,也不会吃得好点。”
“这些乡巴佬,抠门的很。”杨靖不屑地说:“赚再多的钱也不会享受,这叫什么…对,小农意识,所以啊,中国经济靠他们,根本发展不起来。”
“噗,靠你杨少爷,手提爱马仕,身穿阿玛尼,脚踏朗丹泽…中国经济就能发展了?”白悠笑着打趣。
“我这也算是促进消费拉动内需嘛!”
……
养尊处优的少爷小姐们,活在直抵云霄的象牙塔,大概是无法想象,贫穷能把人逼成什么样子。
程池没有加入他们的聊天,她脑子都是“艾滋病”三个字,莫名烦躁,又被那家伙给整了。
刚刚搜罗了一大堆信息,确定了如果没有特别亲密的接触,涉及血液和□□,只是唾液的话,即使有,口腔没有伤口,那么一星半点的唾沫星子,也不会传染,许刃那家伙如果真有病,估摸着…也不敢跟她开这种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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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许刃特意叮嘱了他们,早上大约四点就得起床,走夜路继续爬山,上金顶看日出。
来了峨眉不看日出,人生一大憾事,大伙都是满口答应,早早地就钻进被子睡觉了。
程池在凉冰冰的被子里翻来覆去,睡不着。
隔了半个小时,看会儿手机,又隔了四十分钟,又看了看时间。
已经快十二点了,睡不着,明天还得早起,心慌。
然后就是冷。
本以为捂捂就好了,但是她寒性体质,怎么都捂不暖。
程池摸到床柜上的耳机,戴起来。
“小白,睡了吗。”她说:“小白,我空虚寂寞冷。”
“来爷这儿。”白悠咕哝着,说着梦话:“爷疼你。”
程池翻了个白眼,坐起身,裹着外套出了门,准备出去抽根烟,等电热毯焐热和了,再回来睡。
她轻轻关上房门,走出过道,这种家庭小旅馆,晚上没人守夜,大伙忙完了都去睡了,走廊灭着灯,四处黑漆漆的一片。
程池走近大厅,听见有声音,很轻,很轻,像是谁在念经似的,她放缓了脚步,走到大厅,看到不远处的沙发上,黑暗中,还亮着小电筒光,有人睡在那上面。
程池蹑手蹑脚地往边上挪了挪,然后隐在柜台边的黑暗中,看清了,睡在沙发上的人,是许刃,他身上裹着一条小被子,手里拿着电筒,正在看一个小册子,微光照亮他的脸,此时此刻,他原本锋锐的轮廓也柔和了很多。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微若蚊蚋。
程池努力地听,才听清了,这家伙居然在念英语。
虽然没认真听过几堂课,但学校里的英语老师,那都是请的都是高级外教,发音绝对纯正,程池听这家伙的发音,觉得别扭极了,就像…
没错,就像和尚念经。
倒是还挺能催眠。
念经声戛然而止,刺眼的手电光从沙发边射过来,程池下意识用手挡了挡,保护住眼睛。
“是你?”许刃尾音微微一扬,被撞见偷摸学习,似乎不怎么高兴,表情很冷。
所以成绩好的都一个德行,不喜欢让人知道自己其实很努力。
程池索性大摇大摆地走过去,坐到他身边,以一贯的冷嘲热讽的调儿,揶揄道:“哟,许导,这么刻苦啊!都快赶上古人凿壁借光了。”
兴许她站着,而自己躺着,这样的姿势太没有安全感,许刃立刻起身,坐了起来,质地轻盈的薄毯子从腰间滑落,被他捞起来,放在沙发上。
“还不睡?”许刃错开她的话题,面无表情地提醒:“明天要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