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她以后不用。也不全是这样,这有时候得看人。周杨跟她讲几句,看她还是不太认同的样子,说:“没事,只有我要做这些事。”苗苗觉得这话很熟悉,说:“我姐也说过。”禾儿向来把妹妹保护得很好,支持她心无旁骛的画画,生怕她将来挣不到什么大钱。要知道,艺术家穷困潦倒的也多。周杨心知她没吃过多少苦,家里娇娇养着的姑娘,没道理到他这反而要给苦头吃。他现在就憋着劲想挣大钱,转过头又跟刘浩周旋,总算达成一个双方都比较满意的数字。有好事,总得吃点喝点。周杨做东,打算在小饭馆里撮一顿。刘浩是应下来,不过不太好意思说:“我记得你之前说,你认识个高考状元?”周杨有时候爱提苗苗,不过都说是朋友,毕竟人家还没松口,这会点头说:“是啊。”刘浩怪尴尬的,说:“我妹今年高三,你看能不能让她们交流一下,也给我们沾沾喜气。”他是为妹妹的成绩操碎心,什么法子都用上。周杨没应,只说:“她学业忙,估摸着抽不开时间,我回头帮你问问。”心里也压根没打算提,毕竟苗苗不爱认识人。刘浩也就是顺嘴一题,没抱多少希望,但脸上难掩失落。多多少少是个疙瘩,不过也没谁跟钱过不去,只是兴致就有点缺缺。周杨也不在乎,他是费力气想把这事做好,但要是把苗苗扯进去,就违背他努力的初衷。他权当没看到,照常请客吃饭。忙完这一茬,他最近算是没什么事情做,欢天喜地去找苗苗。苗苗正在上课,一点没留意窗外,她做什么事情都不分神。周杨站得不远不近,仗着好视力看人。他看得入迷,身后有人迟疑叫道:“周杨?”他回过头看,招呼道:“你今天不上课吗?”王灵灵还怕自己是看错人,这会松口气说:“不上,你等苗苗啊?”周杨点头说:“你也找她?”王灵灵本来是有空,想着请小表妹吃个饭。这也是礼尚往来,毕竟她平常很得小姨和姨夫一家照顾,这会看他也在,索性说:“那我改天再来吧。”听上去还挺不合适的。周杨赶快说:“你要不介意,咱们一块吃吧。”王灵灵跟他只算见过几面,也知道人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她可不想横插一杆,摆手说:“下次有机会,我先走啦。”说走就走。周杨也不好上手拽她,只得等苗苗下课出来跟她说一声。苗苗在心里把这件事记下,不过奇怪道:“灵灵姐最近都在医院实习,今天怎么有空。”周杨也没细问,只说:“你想吃什么?”苗苗下午没课,就不想吃食堂。她想想说:“咱们吃螃蟹去吧。”重阳前后,正是吃螃蟹的好时机。周杨没反对,两个人去常去的小馆子。店面不大,装修也旧,但还是挺干净的,关键是味道好。来的都是本地人,大中午熙熙攘攘的,只剩下跟人拼桌这个选项。吃饭的时候,苗苗是不在乎是不是陌生人。她自然地坐下,把桌子擦干净,说:“还要蟹黄面。”小饭馆哪有菜单,都是照着墙上的点。周杨到窗口点单交钱,回来的时候还拿着两瓶开口的汽水。苗苗先喝一口,才说:“今天吴老师可生气了。”她有哪些课哪些老师,周杨是一清二楚,好奇道:“是脾气很好那位?”苗苗嗯一声,说:“对啊,好多人都迟交作业。”不为别的,就为今年的公费留学有几个文科系的名额,以前是没有,毕竟国家现在是大搞发展建设的时候。就这么一个名额,哲学系、中文系等争得不行,就等着下个月的选拔考试。复习都忙不过来,大家就把正常的作业给耽误,可不把吴老师气坏了。周杨知道留学的事情,说:“你想去吗?”苗苗的成绩常年是第一,算是有竞争力,不过她好像不是很上心,只道:“我估计可能性不大。”毕竟不仅看成绩,也看综合素质分数,她平常不积极参加校园活动,辅导员一直挺有意见的。周杨虽然想到她要去那么久的可能性也舍不得,但还是说:“就该按成绩论。”苗苗摇摇头说:“别人既成绩好,又是学生会干部。”每个系都有第一名,综合起来她并不是最好的。很多事情,都有两面性。她坦然道:“我早知道参加活动有加分,是我自愿放弃的。”既然放弃,现在再来觉得不公平,岂不是对那些在两方面都付出的同学更不公平。周杨吃一惊,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表扬道:“我们苗苗是哲学家没错了。”看这话说的,多么有哲理啊,这思想境界,多么豁达啊。苗苗被夸得不好意思,说:“小点声。”大庭广众,大家都听着呢。就这样,说的也不是“不要说”,可见是受用的。周杨有时候觉得她真是具有非常复杂的性格,手撑在下巴上,似笑非笑道:“行,我待会再说。”苗苗笑得眼睛弯弯,等面上来拌开,吃两口又换蟹粉小笼。她什么都想吃,只要跟周杨一块就点得多,反正吃不下的有人吃。今儿点的是真不少,一桌都是主食。周杨硬生生撑得快走不动,说:“找个地方再坐坐吧。”临近正好有家咖啡馆,环境好,装修新。很多人谈事情都在这,苗苗左右看,点了杯橙汁。周杨喝咖啡,端上来就一股香味。苗苗鼻子动动,说:“这个苦吗?”她听人家说是苦的,觉得不合自己的口味,从来没喝过。周杨把杯子推给她,说:”你尝尝。”苗苗端起来,嘴唇碰一下,就说:“好奇怪。”周杨都觉得她还没尝到味,但还是说:“那你喝橙汁吧。”苗苗看他眉头都不皱一下就喝,心里闪过不少念头。全家除开她,父母和姐姐都是喝的,导致她一直觉得是大人才有的习惯。她眨巴眼说:“我再尝尝。”两个人现在吃一样东西已经是很习以为常的事情,周杨把杯子又给她。苗苗英勇就义,喝了小小一口,脸就皱巴巴说:“就是奇怪。”连喝好几口橙汁,才把咖啡的味道给压下去。周杨忍俊不禁,说:“别勉强啊。”苗苗咳嗽两声,说:“以后绝不勉强。”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苗苗手在桌子上一点一点。手指修长,周杨的目光不禁落在上头,他惦记着上一回触碰过的感觉。不过打那之后,他就很规矩。苗苗是半点没察觉,还在说着自己的话。她的生活并不算精彩,甚至有些乏善可陈,每天都跟前一天差不多,任何人都能在几天之内,摸清楚她的习惯。周杨含笑听着,虽然看不到,但是猜测自己的表情一定很慈祥。他有时候对着心上人,忍不住有这种长辈心态。苗苗也不单是自己讲,她的话向来不多,收尾之后问道:“你今天干嘛了?”有来有往的,好像是辩论双方在发言。周杨知道这是她的照顾,时刻记得人际往来要相互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