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中多少还是有些不确定,其实她自己本来觉得是喜欢的,架不住好朋友们都说是“哥哥”,搞得她自己都迷糊起来。禾儿又有几分好笑,说:“怎么能连这个都弄不明白?”苗苗歪着脑袋不说话,眼睛看着姐姐。禾儿拍她的手,说:“下次要先说。”这种事情,估计也没有下次。苗苗认识的人就这么几个,要是周杨也不是的话,一时之间好像也没有别人。但她识趣地没有说出来,任由姐姐数落。禾儿看她还是懵懵懂懂的样子,冷笑道:“周杨跟你说什么了吗?”要说什么?苗苗坐在椅子上,下巴微抬,表情有些不解。禾儿一看她这样就知道,说:“那他搁这献什么殷勤,八字还没一撇。”苗苗左手在右手掌心划拉一下,心想这已经有一笔,怎么会没有。但还是那句话,她不敢说给姐姐听,她现在看上去就很生气的样子。小姑娘整个人有些不安,手心不由得捏紧。这样子,真的到可以处对象的时候吗?禾儿叹口气,说:“你开心就好。”她不管有多少念头,当着妹妹肯定是这样。这是她从小护在身后的小人儿,希望她一辈子顺遂,希望她能得到世间最好的一切。周杨错不是错在不够优秀,而在于他喜欢的人是苗苗。现在哪怕是天王老子来,禾儿都会觉得差点意思。苗苗其实是松口气,觉得姐姐好像也不是很激动。殊不知这份平静是对着她的,而不是对着周杨。第105章 赠画第二更周杨今年二十三岁, 从小也是半个别人家的孩子,热情助人、勤劳认真,具备不少良好品德。他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会是个好人, 熟料突然有件亏心事, 那就是喜欢苗苗。很长一段时间, 他都是把苗苗当自家妹妹, 很是照顾。现在陡然对“妹妹”产生男女之情, 一种道德上的别扭束缚着他, 还对自己有些谴责。因此, 他对方青禾的冷眼是意料之中, 甚至理所当然。毕竟他自己都觉得这样不合适。但苗苗不这么觉得,她现在的状态在于,隐约知道自己是喜欢周杨的。却没有从周杨超乎寻常的关心里,感受到他也是喜欢自己。由此她多少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趁着大家在给新家收拾院子的时候凑过去,说:“杨哥。”叫完这一声, 就不知道要讲什么。周杨眼神都递过去, 看她没有下文, 说:“累了?”方家新房子买得大, 院子就有一百平,为省钱只买了树苗, 他们正在挖坑种树。苗苗拿着个小铲子给树根盖土,一滴汗从她的额角滑落,主要是晒的。她摇头说:“没有。”周杨这几天其实一直有件事惦记着, 那就是苗苗承诺的“大礼物”,也不知道是什么,这么些日子都没见再提起。他也不好意思催, 只是念头纷杂。苗苗本来也在躲他,就是因为礼物的事情。她每天看着自画像,越觉得把这作为礼物送出去有些奇怪,正在动手画别的。两个人心里都装着一件事,但都避而不谈,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古怪。禾儿眯着眼看,说:“苗苗,你去买冰棍吧。”就在街口有个小卖部,没几步路。苗苗老实应下来,拍拍身上的灰往外走。不过才跨过院门,她就反应过来掏自己的口袋,里面压根就没钱,只得往回走。禾儿看她的样子就知道,摘掉劳保手套说:“好歹带个块儿八毛的。”出门在外,哪能一分钱都没有。苗苗脑袋转一圈,她只要有可以依靠的人在身边就大大咧咧。如果是自己一个人的话,倒是万事不用人愁,不以为意地捏着钞票往外走。禾儿无奈摇摇头,看到周杨冷哼说:“别偷懒。”周杨今天是一大早就来,说是“偷懒”也太鸡蛋里挑骨头。但他本人也没有可以抗议的地方,锄头往地上一砸,溅起尘土。高明对哥们还是同情的,挪过去说:“咬定青山了?”周杨看他一眼说:“有没有什么诀窍传授一下?”诀窍嘛,高明对着禾儿有用的,教给他也没用。但对着别人的,还是有几句,说:“方叔是嘴硬心软。”周杨想想都头疼,说:“我跟苗苗还没怎么样。”就是没怎么样,才更要讨好啊。高明不可思议道:“早晚要的事。”苗苗是全家的掌上明珠,相对的也很看重父母和姐姐的意见。哪怕有一个人不点头,她恐怕都会放弃。周杨就是知道这个道理,说:“有没有再具体一点的?”高明欲言又止,看见女朋友已经在冷笑,憋回来说:“爱莫能助。”然后灰溜溜跑到禾儿边上,看着就狗腿两个字。周杨嘴角抽抽,一个人跟锄头较劲。苗苗提着冰棍回来,给他一根绿豆的说:“吃完再干吧。”禾儿倒不至于剥削他,说:“你要是有事,先去忙吧。”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人要是踏出这个门,就是减分行为。周杨听得出意思,更何况他本来就是自愿的,说:“我最近都不忙。”甭管真话假话,态度起码是好的。禾儿说不上满意不满意,在她看来,周杨不殷勤是错,太殷勤也叫人生气,总之喜欢妹妹就是错。但她侧过头看,苗苗看人家的眼睛都是亮晶晶的,所有情意好像展露无遗,叫人不得不心软。真是女大不由人。禾儿看着天,觉得这太阳大得叫人心头火起,连吃两根冰棍都不够。高明都怕她吃坏,说:“要不咱俩到后院把那两棵玉兰栽了吧。”看不见,还能好受些。周杨心里期待,毕竟他已经好几天没跟苗苗说上几句话,随时随地都像背后有针扎是的。她在英国有什么事,他还通通不知道。苗苗其实也有话跟他说,但总被姐姐打断,眼睛不自觉流露出希冀。禾儿心中腹诽,搞得她像是什么王母娘娘,专做拆散人的事。她不太想叫他们如意,高明压低声音说:“我过两天又得出门。”他今年几乎是全国各地跑,钱是没少挣,约会的时间却很少,难得回来一趟净干活,禾儿也很过意不去。后院和前院隔着正屋,她警告地看一眼两个人,还是过去。周杨简直想给高明磕头,不自在咳嗽一声说:“你到树下坐着吧,就剩一点,我来就行。”说是一点,其实还有好些。苗苗拿着自己的工具,闷不吭声蹲在他挖的坑旁边。周杨觉得她的头顶写着“脾气倔”三个字,哪哪都可爱,说:“那你扶着树吧。”又说:“英国好玩吗?”当然好玩,说几遍苗苗都不会腻,表情眉飞色舞。周杨看她的样子,说:“以后有机会带你去。”和其它的比起来,时间才是最大的问题。苗苗已经收到好几个人的承诺,说:“我已经要去好几趟。”她本来就是这样受宠。周杨每次意识到这个事实,都只能苦笑。这会说:“那就带你去别的地方。”世界可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