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冷,一人一床被子都嫌少,不自觉往温暖的地方靠。大米睁开眼就觉得不对,等发现自己靠着的是大舅哥,急得蹦起来,结果这不是他的床,姿势不对,一个没踩稳,愣是在地上滚了一圈。王文被吵醒,骂他说:“是你缠着我的,叫什么叫。”这话听着,怎么就这么不对劲,大米结结巴巴没法反驳,在有人进来的时候捂着自己的领口,一副良家妇女被糟蹋的样子。王月婷是听见动静才过来的,只开一点门缝,见此情景,笑得差点没背过去,蹲在地上直不起身,好半响才回过神来,说:“你俩昨天晚上‘可好’了。”大米想想那情形就抖抖,心里发誓果然是喝酒误人。无奈把女朋友拽起来,说:“笑吧笑吧。”她高兴就好。一大清早,给谁看啊这是。王文眉头蹙起来,对着妹妹背后的半个脑袋投降。他套好衣服走出去,说:“我昨晚没干嘛吧?“他罕见喝这么多,也拿不准会不会怎么样。小麦摇摇头,说:“没有,睡得挺好的。”王文现在想起“挺好的”这几个的场景,就得嘴角抽抽,他忍不住说:“下次还是让我睡地上吧。”小麦心想,他这样的人,能有下次喝成这样的机会也算是稀罕。刚想含糊应下来,就听他说:“不对,还是得睡床上。”小麦疑惑不解,就听他轻声说:“洞房花烛,可不得睡床上。”到那天,再醉他都不会倒下去。第50章 刺激(可跳过)第二更之后没几天就是过年, 89年的正月初一,下了一场晚雪。只有薄薄一层,落在人的肩上, 斑斑点点。禾儿今天戴着红色毛线的帽子, 帽檐把什么都挡住, 连同围巾, 只露出亮晶晶的眼睛。她站在家门口搓搓手, 有些疑惑人怎么还不来, 索性进屋等着。客厅里一家人都在, 正在看昨天联欢晚会的重播。方海看她出去又进来, 说:“迟到了?”大有总算叫我捉到把柄的意思,毕竟他一天天就等着找茬。禾儿倒觉得没什么,只是有点担心,说:“从来不迟到的。”说好六点, 五点半就能在外头吹风,生怕错过什么。这样说起来也是, 方海难得蹙眉说:“我去看看吧。”嘴上说得再硬, 也是他打小看着长大的“半个儿子”。赵秀云看手表, 说:“晚了多久?”算起来都有半个小时, 禾儿越想越不安,说:“我自己去吧, 也很近。”这种时候,哪能让她一个人出么,赵秀云站起来拿外套, 说:“一起去吧。”万一有什么事,都能搭把手。才说着要出门,高明就进院子, 头句话就是说:“刘大叔家塌了,我帮着搬东西,才好。”外头这雪,也不像是能把房子压塌的样子。禾儿伸出手去碰,寻思这是雪又不是冰雹。高明也觉得奇怪,说:“还是去年刚垒的三楼,说塌就塌。”一家一间小平房,家家都是一层一层往上盖,也没听见谁家出意外,还赶在正月初一,多不吉利啊。高明现在还住的是小麦的房子,那儿原来是方家的房子,前后巷子住着,刘叔也算是老邻居,赵秀云夫妻对视一眼,说:“我们去一趟吧。”他们说完就走,只剩三个人。禾儿跨出门槛前说道:“苗苗,你今天小心点啊。”长大的姐妹俩,各有玩伴,这样的日子,肯定是跟各自的好朋友们玩。苗苗乖巧点头,说:“我又不是小孩子。”她现已经十八,是大人了。禾儿屈指敲在她的额头上,说:“那也是妹妹。”苗苗吐舌头不说话,围巾在脖子上绕两圈,给小黄盖上毯子,蹲下来说:“好好看家吧。”这条十二岁的黑狗,别说看家,现在已经失去一贯对这个家的贡献,在这个冬日里尤甚,饭量每况愈下,只天天窝在最暖和的地方,不太动弹。叫人看着难过。苗苗抿着嘴有些失落,锁好门也出去。她的事先不提。禾儿他们是要去大米的工地,毕竟是开售的好日子。这个名为“春晓花园”的小区,还只是雏形 ,人们只能通过地基来判断位置。好在大米准备好样板房供人参观,广告早打得震天响,还是挺引起关注的。除开外销房以外,正儿八经的商品房,这里是沪市第一处。说真的,市里现在是大把人拿着钱,没地方买房,有崭新的楼房,可不叫人排起队。当然,排队之前,也得先看看样板房。那真是建得敞亮,大米不吝啬钱财,务必表现出最好的样貌来,设定要摆家具的地方,也全是站满人。熙熙攘攘,到最后都要排队进去,老长一串,不知道的以为是卖什么猪肉,而不是每平方一千多的房子。现在就是这价格,工薪人家借一借也能凑起来,毕竟这些年物价还算稳定,工资和消费相比起来还是有富余的。毕竟大的买不了,小的咱们可以看一看,又不是一口气交全款,定金只要五千。之后再按进度,隔两个月交一次,直到交房前最后一笔,就算银货两讫。大米贷款的那笔钱,基本都在卖地和头批建筑材料上,这百来套房子的定金一收,可见又宽裕起来,人说话都有力气。尤其是没有剩下房子这件事,更是让他信心大增。要按这样算起来,已经算销售一空,都不用到交房,成果就出来,乍一看都能知道,他这是要发大财。什么大房子小轿车,通通能买上。那真是跟洞房花烛差不多在,精神抖索得很。高明看着,既替他高兴,也有点羡慕,感叹道:“啥时候我也能大挣一笔。”禾儿何尝不是这么想的,说:“早晚会的。”他们就是稍晚一些,每个月走在不同的路上,就会有不一样的进度。高明并不是顾影自怜的人,很快打起精神来,说:“我慢一点,但最迟三年,什么都会有的。”说真的,禾儿爱挣钱,一是想买漂亮衣服,二是性格受不了进机关,实际上她本人在物质上并没有什么短缺。父母从小到大都把最好的给她,从物质到情感都很充足,这纯粹是她的个人选择。而高明就不一样,他需要很多钱,才能一定程度上维护他在生活和感情里的信心。他放弃自己想年后多在沪市待几天的心思,正月初九一大早就出门,按照设想,这趟前前后后要去一个月。禾儿很是不舍得,一来还在过年过节里,还有那么点阖家团圆的气氛。二来两个人从小到大,除开高明在青岛那几年,总是聚多离少。高明何尝不是,不过再多的心思也得抛在脑后,他说:“我定时给你打电话。”写信是不成的,他三天跑一座城市,又没有固定住址,信到人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倒是电话,贵是贵一点,这个钱也是要花的。从他开始各处出差,禾儿就天天到巷子口的电话间,人家接线员都知道,老方家的大姑娘八点就来——这是两个人约好的时间,要是哪天时间不准,反而叫人多操心。有时候不一定能说上话,也会抽时间让接线员带口信。现在很多地方,也不一定是有电话的,常常要满大街找。高明回来很少提这些,对他来说,每天能听到熟悉的声音,就是最好的鼓励。不过禾儿心里也有数,通话从来简短。更多时候,就两句报平安的话就结束。就是这样,显得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珍贵。高明最后手掌轻轻抚过她的脸,才转身上火车。禾儿目送他的身影,想想也是百无聊赖,索性去找王月婷玩。正是超市里客人多的时候,王月婷撸起袖子在仓库搬货,看她来也不客气,说:“搭把手啊。”这有什么难的,禾儿把头发绑起来,跟着她搬搬抬抬。漂亮衣服上蹭不少灰,也无所谓。两个人手上不耽误,嘴上还在说话。王月婷说:“你那个金镯子可真会放,我妈送回去两次,你又给送过来。”说起禾儿送给王武两个女儿的镯子,可真是过年时候的热闹。本来是小麦和他们的礼物都要退的,不过现在很明显,只有禾儿和高明算“外人”,钱花所有的心思都拿来对付他俩,可惜“敌人”太狡猾。明明是亲眼看着人收回去的吧,半道上一摸口袋,怎么盒子又在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