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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1 / 1)

高明没办法,只得说:“就是往他书包里放了点违禁品。”禾儿有些不平,说:“那怎么没举报他?”不过很快反应过来说:“小人嘛,要是真把他怎么样,只怕后患无穷。”只有让他处在自身难保中,才会彻底安分下来。她也不大关心这种人死哪里,还是追问道:“什么违禁品?”现在的违禁品可太多。高明都不知道她这么执着做什么,只能压着声音吐出几个字。禾儿下意识捶他一下,说:“跟我说这个做什么。”要换别人,说不准现在就去告他耍流氓。高明吃痛,心想不是你非让我说的吗,但还是好脾气地道:“嗯,我的错。”态度好得禾儿都不好意思,讪讪道:“好像有点用力啊。”高明看四下无人,大着胆子捏一下她的脸说:“没事,扯平了。”轻轻的,只是触感特别明显,像软绵绵的小包子。禾儿脸都烧起来,只觉得某块肌肤烫得不像样,什么伶牙俐齿全忘记,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他。高明和她对视,只觉得心跳如雷,说:“很疼吗?”禾儿先是“嗯”一声,又摇摇头,转着眼睛说:“我也要捏一下。”小姑娘是一点亏都不肯吃的。论亲密,他们的关系向来好,但男女之间总是忌讳,这种肢体上的接触随着年纪越来越大而减少,不像要好的几个小姑娘可以手挽手说话。高明最知道他的脾气,觉得这估摸这还算是他占便宜,爽快道:“好啊。”禾儿伸出手碰了一下,马上收回,说:“算了,权当我大方。”高明只觉得有些遗憾,不过没说什么,把话转到正题上说:“张院长的事情得抓紧了。”想到老师布置的作业,禾儿也一本正经起来,说:“行,明天开始就加班加点。”第4章 表白第二更张院长全名张大山,是国内现在老一辈最知名的经济学家,改革开放后第一时间从德国归来,在首都大学任教,同时也是国家经济发展改革委员会的研究员。八零年就是由他牵头成立经济学院的国民经济管理专业——该专业去年独立出来,成为经济管理学院,还是由他兼任院长。张院长致力于推动国内企业改革和商界发展,近年几条鼓励个体工商经营的规定,都是他给中央打报告后发布的。他本人和大多数知识分子也不一样,对勇于打破世俗偏见的学生很有好感,偶然一次撞见禾儿和高明摆地摊之后,对他们俩尤其关注,时不时就会询问,在学术上也是毫不吝啬。禾儿和高明时常帮着搜集资料、打下手,毕竟所有学术成果都需要数据,本届学生里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民生。但一向做得低调,毕竟有时候老师的偏爱对学生也不是太好的事情。这次的论文主题是关于“菜市场定价自由”的。虽然现在很多地方都取消肉票、菜票和粮票,但在部分地区仍然通行,菜市场产品的价格也都是物价局统一规定在某个范围,摊主可以在范围内自由浮动,本质上仍属于有限制的自由。但这次,张院长想讨论的是完全自由的可行性,为此需要大量的数据。禾儿和高明带着小本子,每天都出门转悠菜市场。这也算两个人相处的好机会吧,就是可惜小年轻出门,不是公园也得是电影院,他们却不是看杀鸡就是看宰鱼。偶尔还能看人吵架。禾儿对这种事最热衷,脖子伸得老长,脚跟被钉子钉住似的,一步都不肯动。高明离她身后半步,以一种保护的姿态,虽然这种时候要是有人敢对她动手动脚,十有八九被过肩摔摔得七荤八素,但这还是他要做的事。禾儿是看够瘾,这才满意收回目光说:“啊,吵完了。”高明捏着鼻子说:“嗯,半小时的车轱辘话,亏你不腻。”禾儿发出一个上扬的鼻音,说:“你不是也在看。”高明哪里看的是吵架,目光掠过她说:“嗯,在看。”这人,最近眼神越发古怪,禾儿瞪他一眼,说:“干活干活。”要做的事情还多着呢,不仅要记录价格,还得多询问摊贩们的意见。人家都忙得很,能抽出时间回答就不错,禾儿他们是干惯活的,会帮人家搬东西、称量,搞得知道他们是大学生的人称赞连连说:“还以为你们读书人不懂这些。”刻板印象就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禾儿和高明会的可不仅这些,连杀鱼都手到擒来,一个敲晕一个刮鳞,配合默契。小贩爱开玩笑,说:“你们真不是一对啊?”禾儿有些赧然,她其实一直不知道怎么界定两个人的关系,总觉得他们好像在无声中超越好朋友,但又没有明面上说破。想想说:“我们学校不让处对象的。”又转移话题道:“您这鱼是自己养的对吗?”小贩说起自家的鱼话可多着,从承包鱼塘开始讲,饲料、鱼苗、人工,其实每家的耗费都不一样,统一定价损伤的是大家研发高质量产品的积极性,毕竟市场需要多样。禾儿他们只是记录者,跑遍了全市目前官方的七个菜市场和路边小摊,两条腿都跑细,最终交了厚厚的详细资料上去。张院长翻过后还是满意的,说:“不错,挺辛苦的吧?”这种可是难得的锻炼机会,哪有人叫苦的。禾儿大言不惭道:“一点也不累。”张院长“哟”一声,说:“行,那就一人交一份分析报告上来吧。”交作业,可就没有这么简单。禾儿和高明对视一眼,说:“好。”即使是毕业论文忙得快转不开,还是得抽时间挨骂,张院长对学生可从来不客气。好容易完成,毕业的时间也到了。禾儿早在开学就和父母说好,到时候一家人都来参加她的毕业典礼,为此她很努力争取毕业生代表发言的名额,拿下来之后就开始筹备。当然,高明也有自己的大计划,他要在典礼当晚的散伙饭之后,向意中人表达情意。连怎么开口都写好一百遍稿子,心里反复琢磨每一个字。以至于在白天的仪式上都有些魂不守舍,对上方叔叔和赵阿姨更是有些心虚。自己怀揣着某些估计长眼的人都看得出来的心思,一直到晚上。他们专业的学生并不多,只有一个班,三十个人左右,考虑到大家的经济水平,散伙饭选的就是学校门口的小饭店,点的也都是素菜居多,倒是酒一瓶接一瓶的上。大家心里都知道,有的人兴许一别不会再见,毕竟以后天南地北的。高明一是壮胆,二是离愁别绪,很是多喝几杯。当然,他酒量是不大差的。禾儿起先没发现,因为她自己也稍微喝两杯,是一直到散场,大家要结伴回学校,才觉得他身上的酒味太浓。忍不住说:“你这是喝了多少?”高明觉得没多少,但光听他的话都有些心神荡漾,迟钝道:“没几瓶。”禾儿伸出手在他面前比划说:“这是几?”高明无奈道:“真的没醉。”又说:“我接下来要说的,也不是醉话。”禾儿好像有预感,左右看,明明大家是一起从饭店出来的,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同学们都大步向前,只剩他俩落在最后头。今天对毕业生们不设门禁,时间已经是十一点。风里白天的燥热消散干净,吹得人心情舒畅。禾儿把散落的头发别在耳后,不自在地说:“什么话?”高明打的腹稿不知道有多少,现在陡然觉得每一句都不是那么合适,简单地说:“我们今天毕业了。”禾儿“嗯”一声,期待又紧张地等着他开场白之后的话。高明自己也是深吸一口气,说:“毕业生,可以处对象了。”禾儿干巴巴“哦“一声,好像除简单的语气词一时想不出可以讲的,向来急性子的人想,不能一口气说完吗,怎么一顿一顿的。高明倒是想,他现在是每说一个字都要用极大的勇气,一方面他觉得自己不会被拒绝,一方面又很是担心,毕竟世上没有十成十的事。最后一句几乎是豁出去,说:“那你愿意跟我处对象吗?”他说完这句,心好像快跳出来,却久久没有回应,只觉得掌心的温度在消退。眼睛却看着面前人的表情。禾儿是面无表情,连眨眼睛都有些忘记,半响回过神来说:“好啊。”她刚刚好像是断线的木偶,这会才活生生的,绽放一个笑容,肯定地重复说:“好啊。”高明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自己的心摔落又升起,叫人搅得一团乱,巨大的狂喜充斥着他,以至于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又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确认道:“你是说‘可以’,对吗?”禾儿脚尖在地上摩擦一下,但她向来是勇敢的人,从不抗拒面对自己的内心,即使是在这种时候也一样,声音很轻却有力,说:“嗯。“高明感觉跟做梦差不多,想想说:“你掐我一下吧。“兴许这既是他喝太多出现的幻觉。禾儿没好气用力掐一下,说:“清醒了吗?“醒得不能再醒,高明揉着她掐过的地方傻乐,向来沉稳的人罕见有几分傻气。其实他在禾儿面前,一贯有和在别人面前不一样的表现,这种特殊几乎是从小到大的。禾儿喜欢特殊,扑哧笑出声说:“好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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