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宋缺醒来时, 身边已经没有了人,清净的好像了无痕迹。
巴东三峡巫峡长, 猿鸣三声泪沾裳。
巴东三峡猿呜悲, 猿鸣三声泪沾衣。
三峡风光秀丽宜人, 别有天地, 乃是天下一绝。
明月从岭南出来后, 在三峡游玩了一圈才回到扬州明月阁。她这样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明月阁里沈棋等人也习惯了,比较淡定自若。
唯一有些不同的是,明月阁里的百花开的正好, 春光烂漫, 娇艳无方,还有位客人,岳山。
看他脸色红润了许多, 明月也放下心来。
岳山的伤势在这些时日里鲁妙子的精心治疗下,已好了大半, 剩下的还只需要时间按鲁妙子留下的方子静养就好。
鲁妙子却没有同来,而是让岳山转交明月一封信。鲁妙子在信中的意思是,他找到了放置和氏璧和邪帝舍利的最好地方,现已赶去大业, 也就是长安。
明月不知道, 他说的是否是修建杨公宝库, 或许下次再见, 就知道了。
鲁妙子行事, 她向来是不担心,他的武功虽然不是这世上顶尖,但真能伤到他的人也不多。
她收起信,抬眸看向岳山,宛如春水绮丽,柔声道,“岳叔叔不在明月阁多留几日?”
岳山摇了摇头,原本冷硬霸道的面容确实柔和平静了许多,“此事过后,我也算大彻大悟了,我想归隐以静心研究换日大法。”
“只是你……”岳叔叔眉目间闪过担忧,若说归隐前唯一令他牵挂的,应该只有明月了。
明月微微笑了笑,“岳叔叔不必担心我,明月会照顾好自己的。”
岳山点了点头,他也不是不信明月。
他听说了不久前和氏璧还有宋缺的事,但他从来不会干涉明月的选择,他相信明月的决定。他视明月为晚辈,也是曾经郑重立下的承诺,不能辜负的重托,若是明月有需要,他也绝不会推辞。
所以当宋缺出现在明月阁时,他也只问了明月一句,“需要我留下吗?”
明月摇了摇头,岳山便爽快地离开了。
他对宋缺没有什么感觉,既不恨也不怨,尽管是宋缺重伤了他,令他险些武功尽失,但在这武林间,早晚有被人打败的一日,在沉寂的日子里,他也彻悟了许多,对宋缺也能平静以待。
而对方身上的真气越发凝厚,更加神秘莫测了些,也让他不禁感叹其于刀道上的天赋之高。
宋缺对他的态度也有些奇怪,不像是对一个曾经的对手,反倒是微微点头示意,和初见时的锋芒相比倒是收了许多。
他本不需要如此,岳山微感疑惑,但见到他看明月的眼神,岳山就明白了,这样的眼神,他在很多人身上看到过。
岳山离开后,明月才转眸看向宋缺,眨了眨眼,透着令人百抓挠心的单纯无邪。
她总是这般,似多情又似无情,当她凝视着你的时候,总会让人觉得你是她的唯一。
结果却是你爱恨不得,饱受情苦,她却坦然无意,抽身离去。
宋缺仿佛固执着什么,一直注视着她的眼眸,里面的温度不会炙热的情感几欲将人融化,但又教人怦然心动。
“进来吧。”
她看了他许久,最后声音婉转动人道。
宋缺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追来扬州的呢,他是清楚的,清晰而坚决。
当知道明月走了,他就知道明月不爱他,或许有过喜欢,但却不深,她就像一轮皎月,却不愿为他而停留,当她想离去时,就毫不留情地走了。
对宋缺来说,不该强求,将对方还有回忆珍藏在心底最深处,专心刀道。
但他在磨刀堂呆了三日后,却想强求了。
***
明月阁的一处庭院里,
宋缺面容依旧俊美而无暇,并没有千里追来而有的风尘仆仆,语气亦是极其沉静道,“我曾以为,刀法的最高的境界就是舍刀之外,再无他物。”
受向雨田耳濡目染极深的明月,也听懂了他的话,宋缺修的刀道,是为无情道基。
她微笑的看着他,像一抹人世间最动人的月光,让人忍不住为她而驻留。
宋缺深深看了她一眼,仿佛要就此烙印在心上一般,“我之刀道,在我心中。刀之所向,应为我心所向。无情有情,都不应成为阻碍我的理由。”
明月一时连微笑都忘记了,她就那么怔怔地望着宋缺,令他心中既是温柔又是怜爱。
“你真的决定了?”明月轻声道,
改变自己的刀道,绝不是件容易的事,哪怕宋缺是天纵奇材的人物。
她第一次见到宋缺时,就知道他外表沉静温和,实则却是个冷漠无情的人,哪怕不是,也会因他的刀道而变得近乎天人。牵绊他的东西有很多,但明月却从未想过让自己会成为其中一个。
明月困惑思索间,葳蕤丰茂的大树上,如雪的花瓣凋零,落在了她的发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