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珣很少会有把自己情绪外露出来的时候, 现在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让人觉得他似乎有那么些阴郁。
空气十分安静，好像下一秒就会酝酿出狂风暴雨。
千绯心脏猛的一跳。
她皱起眉对他点了点头，算是致意, 神色冷淡就要往里面走去。
身后传来纪珣的声音，和烟雾在空气当中一起散开，喑哑、隐忍，似乎是在拼命控制着什么。
“你和傅锐是什么关系？”
千绯脚步一顿。
片刻后, 她转过身来，神色有些防备：“你调查了我？”
她只能接收赵千绯活着时的全部记忆, 至于死后的一切, 都只有一个大概的介绍。
傅锐说到底有男主光环, 做事十分谨慎, 是把赵千绯的一切都处理得清清白白了，才把人给安插|进纪珣的公司里面的。所以就千绯接到的记忆里面, 纪珣并没有查到她背后那一层关系。
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千绯脱离了傅锐的掌控, 展会的成功能够让纪珣在事业上面更上一层楼。
所以傅锐动怒了，现在大概是故意给纪珣透露出来一点和她有关的风声，然后等着借纪珣的手来处理掉她。
做大事的人，想来是不会拘泥于儿女之情, 痛恨背叛, 且杀伐果断。傅锐也不相信赵千绯会有那么大的魅力, 能够把纪珣迷得不管不顾。
纪珣没说话。片刻后，他掐灭了烟头，缓缓站了起来，慢慢朝着她走过去。
他本来温润清朗，可是现在周身气势竟然沉沉压迫下来，让人有些无处可逃的滋味。
千绯心里面多少有点紧张，不免往后面退开几步，大脑飞快运转着，然后和他解释起来：“我承认，我以前确实是傅锐的人。我从来没想过要害你，但是傅锐软禁了我弟弟，用我弟弟在威胁我。”
他沉默不语，只是朝她逼近。
千绯又说道：“之前我确实透露了一点纪氏集团有关的东西给傅锐，但是那时候，我还只是底层员工，也泄漏不了什么重要的秘密。”
他淡淡接口道：“但是后来我将你调入了核心企划组。”
纪珣的表情愈是平静，就愈是让人害怕。
她头发有点发麻，感觉自己背部贴在了墙上，一片冰凉：“是。我接到的第一个工作就是策划这次展会。傅锐的确是让我在策划里面动些手脚，但是我没有按他说的办。”她说着，抬起头，用最认真的表情保证着，“这次的展会，我是完全把自己当成纪氏的员工认认真真策划的。”
纪珣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
以前总把纪珣当成细雪清泉，现在真被他抵在墙上的时候，她才意识到了自己的想法有多错误。他比她高出许多，灯光在他身后浮动，她完全被锁在了阴影里面。
还有来自他身上清冽的气息，本来该是让人舒服的，可现在全变成了薄薄的刀刃，她胆敢有半分轻举妄动，就会毫不犹豫凌迟着她。
千绯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纪总，我并没有做出实际伤害您的事情，并且这次展会，还算是让纪氏在国际上知名度更广，我希望您可以高抬贵手，放过我一马。”
纪珣笑了笑：“你违抗傅锐，怕是连弟弟都舍去了。”
“对。”她供认不讳，“我想通了，我那个不中用的弟弟并不值得我卖命来拯救。”
“然后你利用你弟弟，来收拾当初威胁你的叶曦萌？”
她抬头直视着纪珣，他双眸好似被烈阳直射的冰雪峰顶，反射出冰冷的光芒。
她不确定纪珣要怎么看待这件事情，大概是会觉得她恶毒。
千绯沉默着点了点头，承认下来。
纪珣又说道：“陈浩一群人被钟清清命令接近你，你顺势也把陈浩加入到了你的棋局里面。”
实际上，陈浩一群人一早就在千绯的复仇列表里面了，就算是陈浩不来找她，她到时候也自己会找上门去的。
千绯抿了抿嘴，不语。
纪珣看了她半晌，突然微微笑了起来，没有一点温度。
她赶紧别开眼，心脏有如擂鼓，疯狂跳动，生怕纪珣就这样伸手捏死自己。
可是纪珣没有捏死她，他只是把手放在她身侧，撑着墙，将她完全圈在自己怀抱里。他垂下头，声音很轻：“那我呢？”
她压根没地方可以逃开。
这会儿千绯生怕刺激他，说话小心了一点：“纪总，您很好，我从来没想过要害你。我已经打算辞职了，我保证以后会走得远……”
纪珣眼角微微一跳，怒意又开始涌动，他打断她：“你怎么看我的？”
她愣了愣，没反应过来。
好一会儿，才找到一个最保险的说法，慢慢道：“我对您是……喜欢的，但是，我以前是傅锐的人。”
就好像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他，所以不得不远离似的。
纪珣视线落在她脸上，她睫毛低垂着，藏在后面的眸子黑沉沉的，那里面什么都没有，没有心动，没有恋慕，没有感情。
刚才那句话只是临时编出来的罢了。
他心脏被狠狠扯动着，再用力一点就能够四分五裂，痛得五脏六腑都揪紧酸麻。
可他饶是知道她在骗人，也忍不住陪着她一起欺骗自己。好半天，才涩然道：“我不在乎这个，我不在乎你以前是谁的人。”
他用嘴唇碰了碰她的发丝：“但是……”他顿了一下，“现在，如果你需要，就尽管利用我。”
千绯没想到会等来纪珣这样一句话，表情发怔。
纪珣握住她的手，俯身直视着她：“你不是孤立无援，你背后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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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晚上九点半。
赵星远阴沉着脸把灌了药的叶曦萌放在了自己的跑车上。他坐在驾驶室里面，发动了车子，听到后面逐渐急促的喘息声，嘴角阴测测地勾了起来。
副驾驶座上面放着几样东西，一张空白的纸，废弃的胶卷，还有一串劣质手链，这是前些天借了赵星远钱的人给他的，让他在固定的时间和固定的地点扔下这些东西，然后他俩之间欠债就可以一笔勾销。
这种买卖赵星远自然是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他不知道对方葫芦里面卖的到底是什么药，但是现已身处地狱之中，哪怕是龙潭虎穴，他都不怕了。
没过上一会儿功夫，后面就忍不住发出细细的呻|吟声，可是赵星远就跟没听到似的，车速更快了，叶曦萌的声音能掐出水来似的：“难受……”
柔柔软软，娇娇媚媚。不知道是说车速让她难受，还是身上的感觉让她难受。
赵星远笑了笑：“你很快就不会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