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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们吃完饭回去,天色渐晚, 草丛里的虫鸣不觉得烦扰反而像在草丛里展开了一场美妙而生动的音乐会。
两个崽鬼鬼祟祟的抱着母鸡跟在后面。
刚才死乞白赖的向牛大嫂要了这只母鸡, 就差没说这是他们崽的妈了, 牛大嫂虽然不知道这俩个小孩搞什么鬼, 却还是笑呵呵的将母鸡送给他们, 还淳朴的说,“小娃娃喜欢它就拿去吧,晚上它还要下蛋哩。”
kk和李昊震惊了, “还……还要下?”
他们要养不起了!
李谦修在后面笑到肚子疼。
收拾好玩了一天累的睡着的两个崽,母鸡高冷的停在窗户衔上看着愚蠢的人类们。
李谦修朝它做了个嘘的手势,将窗户开了条小缝,方便母鸡跳到窗外去, 熄了灯退了出来。
他出来时, 郑绍礼正坐在落地窗前的摇椅上发呆, 表情倔强又笼罩着难以察觉的悲伤。
李谦修顿了顿,问他, “你……没事儿吧?”
郑绍礼茫然的回过头,过了半晌才飘忽的点了点头, “没事。”
李谦修无奈了,这到底算有事还是没事啊。
他叹了口气,从酒柜上挑了一小罐被红布密封好的酒, 朝郑绍礼摇了摇, “要不要……去泡会儿温泉?”
……
初夏的风已然温柔如月光女神的手, 吹拂着裸/露在外的肌肤并无凉意。
李谦修舒服的叹了口气, 水打湿的半截头发顺从的贴服在白皙的皮肉上,晃的郑绍礼有些移不开眼,他掩饰的拿起土瓷杯倒了一杯酒,仰头喝下。
李谦修忙道,“慢点!这酒喝着不烈,后劲儿可大。”
郑绍礼没有说话,感受着温润的酒滑过喉咙,又铺天盖地的在胃中燃烧起火焰。
他看了郑绍礼一眼,无意识的扯下温泉旁的一株矮树上的叶子,团在手心里揉搓,看手心渐渐染上墨绿的汁液,“你……是不是遇见什么事儿了?如果愿意说,我就听着。”
沉默。
李谦修也不再说话,仰头闭目养神。
过了半晌,才听见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今天……是我母亲的生日。”
“我连她的生日都忘记了……”
他睁开眼,男人漂亮的胸肌半露在水面,线条分明的俊脸透着股茫然的悲伤,他像在跟李谦修说,又像在喃喃自语,“如果不是助理打电话来告诉我,我都忘记了,每年这个时候,我该去送她一束山百合。”
母亲最喜欢的花是山百合,最喜欢的汤是莲藕排骨,最喜欢的颜色是蓝色……
除此之外,他好像……再记不起母亲喜欢什么了。
痛苦和迷茫一直包围着他,因而演变成恨,从恨又变为执念,报仇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目标。
他现在得以存活在这世上,都是为了替枉死的母亲和还未出世便难产而死的弟弟讨回公道。
可他如今,连母亲的生祭都忘记了……
他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即将做什么,只是惯性的随着计划而行动,却什么也抓不住。
李谦修默默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郑绍礼,一杯洒在他们身后的草地上。
郑绍礼仰头喝下,眼角有些发红。
李谦修说,“她知道的,她一定知道你想说什么。”
郑绍礼侧过身直直的打量李谦修,也许他醉意上了头,平日的他,决不能用这样的眼光看李谦修,“李谦修……你……跟别的小三儿子不一样。”
李谦修噗嗤一声轻笑,“有什么不一样,都一样出生就带着原罪。成为别人口中的‘私生子’,每天过的跟接受审判似得。”
“不,不一样。”郑绍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