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现在人看见什么就传什么,也不知道真假就到处瞎说。盛霈沉默一阵,头一回和人提起这丢人的事儿来,难得说话不爽利:“那时候吧...我不懂事儿。”山岚瞧他:“现在也不懂事儿。”盛霈“?”他心胸宽广,不和公主计较。“那段时间我妹妹没拍戏在家呆着,但那小丫头一天天的,总往别人家里跑。我不乐意,那是我妹妹,又不是他妹妹,但我贪玩,在家呆不住,就带着那小丫头一起出门,结果有一回把她带网吧去了,那会儿她刚上初中。现在说起来我也是浑,把一小姑娘往网吧里带,后来被我那兄弟逮住了。”“是为了妹妹挨打,不是抢人前女友。”盛霈想起年少时那段稀里糊涂的时光来,颇有些怀念,那时的他怎么会想到自己日后会停在这海域上,也不会想到会遇见山岚。他弯起唇,搂过她亲亲鬓角,说:“明儿陪你回家去,等见过爷爷,我去看房子,找离云山近点儿的。想住什么样儿的?大平层还是别墅?”山岚眨眨眼,看他兴奋的模样,没忍心给他泼冷水,温声应:“不想住别墅,用不到那么大的空间。”“知道了,回去就看房。”盛霈沉浸在能天天和公主一块儿睡觉的喜悦里,哪还记得自己有可能连山家的门都进不了这件事。盛霈牵着山岚回到家时,屋里亮着灯。几缕灯光像银河滚落,照亮屋前一隅。大门敞开,三花正卷着尾巴缩在台阶上打盹儿,听见声儿也不看他们,自顾自呼呼大睡,还吹着海风,好不惬意。“小樵在吗?”山岚往厨房里一瞧,回头看他,“今天是不是可以喝酒?”盛霈轻啧一声。这小酒鬼,又惦记着喝酒。盛霈往屋里走,随口应:“应该和黄廿廿一块儿,明天我们要走,今晚他铁定要来叙旧,不灌醉我不会罢休。”嗯?山岚好奇问:“你酒量好吗?”山岚没见过盛霈喝醉的模样,他在她面前鲜少喝酒,就算喝也喝得少,几乎不抽烟,除了那一晚。盛霈哼笑:“就他们也想灌醉我?”说着瞥了眼山岚好奇的眼神,笑道,“来一百个招儿都灌不醉我。”山岚:“......”她不想变成这种奇怪的单位。盛霈刚放完大话,还没走到厨房,门口忽然蹿出三颗脑袋来,笑得一个比一个阴险:“二哥,小樵喊我们来吃饭。”盛霈:“?”这黑黢黢的三颗脑袋,都是岛上的战士,听说盛霈要离岛归家去了,提了点水果和酒来看他,顺便吃个饭,再顺便把人灌醉。盛霈轻嘶一声。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厨房里的徐玉樵听到动静,几步出来,对着盛霈咧嘴一笑:“二哥,今天你就歇着,厨房有我和廿廿。”盛霈瞧瞧这个,又瞧瞧那个。知道今晚自己是躲不过了,但气势上不能输。他一挑眉,捉着山岚的手摩挲片刻,凑到她耳边道:“晚上让你看看,我一个人把他们都喝趴下。”山岚正要说话,忽而听得一阵齐喊——“嫂子!”整齐的喊声,震耳欲聋。山岚呆了一下,有一瞬的错觉以为自己回到了山家,近百号人对着她喊“师妹”,听一次耳朵能嗡嗡半天。她抿抿唇,温声道:“你们好,先进来坐会儿,吃点水果。盛霈,去倒水,再去借两把椅子来。”这自然的语气让对面三人愣了一下。二哥能这么听话吗?这样的想法刚在脑袋里过了一瞬,盛霈已经去水壶边倒水了,眼神淡淡地看过来,意思很明显:快听我老婆的话坐下。“咳,坐坐坐。”“嫂子你不用管我们。”“对,椅子我们带了嫂子,就放门口。”一时间小小的屋子里热闹起来,客厅里欢声笑语,厨房内烟火气息弥漫,暖光透过门沿,照在蜷缩的小猫咪身上,缓慢融入海风里。几个男人凑在一块儿,一聊就是一宿。山岚送黄廿廿回了酒店,原本盛霈硬要跟来,又被那四个人拉回去了,非说他是要逃,最后只好让三花跟着。小猫咪也是天降一口锅。它正睡得香,还在做梦就被人拎起来了。山岚再回来时,几个人面红耳赤,正谈着这几年在猫注、海域、船上的事,一个比一个能说。盛霈喝了不少,这会儿耷拉着眼,神情松散,状态松弛无比,正听他们说话,听到有意思的地方,他便笑起来,像升起的帆蓬,自由而旷远。她静静看了片刻,独自回了房。.凌晨,山岚是被热醒的。夜里清凉,窗户开了一道窄窄的缝隙,风铃顺着海风叮当作响,倏地,夜色下横过一截小臂,“砰”的关上了窗。“盛霈?”山岚睁眼去看,只看到漆黑一片,房内没开灯。男人的手紧紧地箍着她,微热的气息裹挟酒气,不住往她颈侧蹭,嘴里不知含糊念叨着话,一个字都听不清。山岚清醒了点儿,捧住他的脸不让他乱动,问:“喝醉了?”“没!”盛霈不承认,这会儿倒是口齿清晰了。山岚叹了口气,只好捧着热乎乎的脑袋,耐心说哄他:“渴不渴?去给你泡杯蜂蜜水,明天会头疼。”盛霈深深吸了口气,去亲她的耳根,低声说:“不会头疼,我没喝醉。老婆,你想不想我?”黑暗中,山岚怔愣片刻。刚刚盛霈喊她什么?醉鬼哪知道她在想什么,只知道老婆没撵开他,可以继续亲。进房间明明没那么热,抱着她越来越热,明明她身上是凉的。盛霈一边耍流氓,一边去摸空调遥控器。“老婆,你不想我?”盛霈见人没反应,下巴在人脸上蹭了两下,忽而张口用力往她脸上咬了一口。这里平时捏来圆圆的,像汤圆一样软和,他早就想咬了,只是不敢。“......”山岚还在“老婆”两个字没缓过来,猝不及防就被人咬了。她绷起脸,用力把人往边上一推。沉的很,还差点儿没推动。山岚卷过薄薄的被子,把自己一裹,闷声道:“今天你自己睡……呀,盛霈你好重,你是小狗吗?为什么还咬人?”刚推开,又缠着抱上来了。没脸没皮的,只知道喊老婆。盛霈哼笑一声,手不安分地往被子里钻,含糊道:“我是小狗,招儿最怕小狗。你怕不怕,小狗要来咬人了。”“......”幼稚鬼,还耍流氓。这么胡闹了一阵,两人身上都出了汗。窗外风声烈烈,玻璃上却氤氲出雾气,热意在房内升腾。盛霈握着细腻紧实的腰,喘着气在她耳侧问:“在云山二十天,除了拍月亮那天,还有没有想我?”黏黏糊糊地问了半天。原来是问这个。山岚脑中一片混沌,一时听到簌簌风声,一时听到海潮翻涌,沉缓、冷峭。可一晃神,风铃开始晃动,她迟钝地想,明明没有开窗。“招儿。”他低声喊着,唇往下去。山岚眉心微蹙,忍着身体泛起的海潮,轻声应:“想了。”她一字一句,说得清晰。“早上练刀,忙完一整天,我会进铁房。铁房里很热,像南沙的阳光,但是我会听你说话,听你和海风,一点都不孤独。”山岚去牵他的手,指尖滑过掌心,小声说:“盛霈,每一天我都想你。因为每一天都想你,所以我来海域见你。”屋内静了一瞬,盛霈停住动作。他带着湿淋淋的唇来亲她,哑声问:“怎么不带刀?”山岚睁开眼,莹润的眸里含着水意,似倦似欢,眼睛里的水几乎要溢出来,她什么都不说,只是看着他。山岚想,他就是她的刀。初见时她看中的铁,经她锻造,经风雨吹打,成了世界上最锋利、最孤傲的刀,是她的刀。山栀有垂虹刀。而她,有盛霈。山岚抬起藕白的手臂,如海妖一般将他紧紧缠住,告诉他:“我有刀,你知道的。盛霈,我能打出最好的刀吗?”“不是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