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老头家, 老头对阿秀恭敬地有点不知如何是好, 那老太太上来问了几句, 大概是问那孩子怎么样了,那老头低声回答她,吓得老太太几乎也要跪下。
阿秀多少知道山里人比城里人更信这些,觉得再这样下去, 今晚老头老太太估计都得睡不着了, 忙摆摆手, 说自己困了,要睡了。
老太忙说厨房里已经烧好了热水,让她们梳洗用。阿秀道了声谢谢,跟周鸾一起去了。
顾宥真看出阿秀神色有点问题,低声问李同垣怎么了。李同垣同样不解,“那孩子不是病,似乎是撞到什么东西了。可是那东西, 我在山里这么多年都没碰到过, 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呢?”
连他都不知道是什么,顾宥真更想象不出来是个什么中国版本et了。一天下来, 都累了, 索性把这事抛到脑后, 待四个人都洗漱完,这才发现了一个更尴尬的事。
怎么睡?
原来顾宥真是准备用睡袋的, 可老太太刚才跟周鸾在房间收拾, 他坐在了外间, 直到此刻才发现,老太太不光把被褥铺上了,连枕头都摆好了。四个枕头,两个被窝,不管他是跟阿秀睡一个被窝,还是跟李同垣睡一个被窝,都是大写的囧字好吧。
阿秀这时也发现了,她伸手摸了摸被子,的确洗得很干净,晒得也很松软。她回头看了一眼周鸾,周鸾眼里就差写上“不怀好意”四个字了。阿秀撇撇嘴,“你和李同垣辛苦点用睡袋吧,我和周鸾用被子。”
周鸾背着两个男人甩给她一记眼刀:你又坏我好事。
阿秀回过去:你要收拾他,也注意点环境行不行。
于是两个女人裹着温暖厚实的被子睡中间,两个男人钻进睡袋靠两边。倒也一夜无话,一直睡到天大亮了才起来。
起来梳洗时,才看到那个孩子妈带着那个孩子拎着一篮子鸡蛋等在院子里了。老头老太太特地摊了鸡蛋饼,熬了野菜粥等他们起来。
阿秀哪里好意思收那篮子鸡蛋,不但没收,因为早餐很好吃,又塞了一百块钱给老头老太太。老太太推脱不过,在他们吃早饭的时候,又进了厨房,足足摊了五六斤的鸡蛋饼,又蒸了两条腊肉给他们带着路上吃。
最后阿秀他们走的时候,老头四人一直送到了村口。
阿秀看见那碗摆在路口的米饭,回头又嘱咐一声,让他们转告村里人,前七天,可千万别踩上了。这才策马离开。
大约午时过后,又有一队人马来到了村口。里面端坐在马上的,正是孙老板等人。只是除了昨天在鹤鸣小站见过的几人外,还多了一个山羊胡子的中年人。
耗子跟山哥虽说自小长在鹤鸣山下,但是从来没有骑过这么久的马,两条腿的内侧早已经磨得生疼,宁愿步行,也不愿意跨坐在马背上。
耗子在前面领头,一眼就瞧见了那碗摆在路中间的米饭,一脚就踢了过去。饭碗歪倒在一边,打了个转儿,里面的米饭撒了一地。耗子暗道一声晦气,正准备再补上一脚,将那碗踢走。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人的声音,正是那个山羊胡子的中年人,“我要是你,就离那个碗远远的。”
他这么一说,连孙老板的目光都留意上了那只碗。
耗子一愣,低头看那碗。就是一只普通的海碗,上面一点粗糙的花纹,小镇的商店里要多少有多少。
那山羊胡子继续道,“这个叫送饭,巫术的一种,如果家中有人生病,巫医或者懂一些的老人就会用米饭送走那些不好的东西。家中病人可以不药而愈。”
耗子一听就乐了,“这跟熬药把药渣倒在路口是不是一个理儿?”
山羊胡子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有点像。”
耗子低声嗤笑,“那不是迷信吗?”
山羊胡子倒也不生气,“那要看什么人出手,你一会进村问问,要是有人家做了这个关目,做完了不好使,那就是你走运了。”
山哥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那这个关目要是灵验呢?”
山羊胡子古怪地笑了一声,“那他只能自求多福了。”
耗子被他笑得毛骨悚然,低头看那碗撒在地上的米饭,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孙老板不愿意节外生枝,本来进这个村子就是为了买一顿午饭外加问路。自然不愿意在耗子身上多费时间,“走吧,抓紧时间。”
所有人继续前进时,都不约而同,小心翼翼地避开了那碗和一地的米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