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秀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转头问李同垣,“听说大师好像今晚就在乾坤厅用餐,要不我们去打个招呼?”
李同垣跟迎宾小姐一样懵,阿秀也根本不等他的回答,抬脚就走了过去,在门上意思意思敲了两下,自己就把门推开了。
乾坤厅气派非凡,说句实话,只怕过去皇城内的乾坤宫也没这么奢华。极品紫檀精雕的大桌上,一盘盘生猛海鲜摆放得如同一个个博物馆的艺术品。中间还有一盆缓缓流淌着青烟的果雕,假山流水老叟,栩栩如生。
阿秀没有兴致观赏这些,目光直接落到了坐在主宾位置上的云瑕子身上。她笑得明媚动人,“云瑕子大师!”
众人微微有些惊讶,还以为云瑕子遇到了熟人,正要开两句玩笑,可是云瑕子自己也是一脸茫然,“你是?”
这时,迎宾小姐跟李同垣跟了上来。在座的人对李同垣还是有印象的,不由得有点奇怪,为什么他会找到这里来。
云瑕子的助理一看这场面,心中就有点不好的预感,“你是怎么回事?”
阿秀不理他,从门口附近的酒水架上拿起一个酒杯和酒壶,然后径直走到了紫檀桌边,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捏在手中。“听说家中小辈今日多有得罪,所以我特地过来敬上三杯酒,以表歉意。”
众人愕然,这个姑娘看起来稚嫩地很,怎么说起话来如此老气横秋的。
云瑕子脸色微沉,“你家中长辈呢?”
阿秀笑得一脸乖乖牌的样子,“我年纪虽小,但是辈分特别大。来这是第一杯,还请大师海涵。”
阿秀端起了杯子,云瑕子双目微沉,像没看见她一眼。
阿秀也不介意,随手将杯子里已经微微发黄的白酒信手一泼,就泼在了一盘菜上。
云瑕子身体随之一震,脸色陡变。
阿秀毫不介意,拎起了那小巧精致的酒壶,将空了酒杯又满上了,端起来轻轻一嗅,“难得的陈年茅台,少说也有七八十年的份了,有钱都买不到,真是可惜了。这是第二杯,大师请。”阿秀端起了酒杯,朝着云瑕子示意。
云瑕子脸色已经是一片惨白,连唇色都已经开始发灰。他这次终于抬眼看向阿秀,有震惊、有恐惧、有怨恨、有不甘……但是他嘴巴抿得很紧,双手紧紧按着桌边,眉头紧皱,一声不吭。
阿秀见他不动,眉毛轻轻一挑,将那杯白酒又泼掉了。
噗得一声,云瑕子身体猛得前倾,一口鲜血狂喷了出来。
“大师……”席间一片慌乱,众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云瑕子的助理和蒯老隐约想到了什么。
云瑕子自己最清楚发生了什么。今天白天他追上去问陶道士一些话,却在那个年纪最小的孩童身上做了点手脚,原本只是想出出气,但未想到真的把高手惹出来了。
但这个黄毛丫头他哪里放在眼中,谁知道第一杯酒被泼的时候,他全身的血脉就像被冰冻了一般;而第二杯酒,全身的血液又想岩浆一样滚烫。这如酷刑一般的刺激,他哪里还忍得住。一口心头精血被逼出了体内,这次只怕真的是不死也要去了半条命。
阿秀脸色平静地像什么都没发生,她继续给自己斟满酒,稳稳地端了起来,“云瑕子大师,大家都是同道中人,晚辈们不懂事,您教训就是了。何必发这么大的脾气。我年纪虽小,在我这一门中还是说得上话的。有道是,山水总相逢,低头不见抬头见。干了这一杯,今天这事儿,我们就算过去了。您看如何?“
还能如何?云瑕子简直想再吐一口老血,这话明着听是赔罪的,可哪一句不是赤果果的威胁?而他技不如人,再不借梯下台,难不成还真的要吐血吐到死不成?
他手脚无力地站了起来,举起自己面前的杯子,那白酒里已经沾了一点点血丝,他抬头猛的一口气闷了,火辣辣的白酒穿胸而过,不过说也奇怪,不知道是因为酒好,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他居然感觉舒服一些了。
他愣了一下,挤出了一抹微笑,“误会一场,说明白了,也就过去了,大家都别放在心上。”
阿秀一笑,不再说什么,将杯中的茅台一饮而尽,咧着嘴,啧啧了两声,“好酒。”
她放下杯子,朝云瑕子一拱手,“后会有期。”
又朝蒯老先生拱了拱手,“打扰了,还望见谅。”
对于这个两杯酒就把人逼得口吐鲜血的姑娘,谁还敢不见谅。
众人只能愣愣地看着阿秀带着那个大个子轻轻松松地走了,一肚子疑问却一个字也不敢问。
白天的那个灰大衣忙站了起来,朝房间的服务小姐招招手,“还不过来,重新换些其他的菜上来。”
云瑕子脸上实在有点挂不住,强笑着跟蒯老打了个招呼,“实在对不起,我这年纪比您小,精力却拿您老差远了。身体不适,我就先回去休息。”
蒯老忙道,“是我们不好,这年底这么忙的时候,还请您这么远过来,来,快送大师回宾馆休息。”
待云瑕子走了以后,蒯老看着桌上那些血迹,不由得微笑,“果真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他的助理忙凑过来,“您看,这事要怎么处理?”
蒯老笑笑,“先去打听打听这个小姑娘是个什么来历。这里的风水先不要动。缓一缓再说。云瑕子师傅那里,原来的酬金再加一倍,客客气气地把人送走。”
“那以后?”那个灰大衣没忍住,追问了一句。
蒯老的笑意就深沉了起来,他看着灰大衣,直到他额头冒汗,才说了一句,“以后的事情,当然是以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