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挺近,宋文然都能感觉到白崇身体的温度,他看白崇在伸手够一支笔,那支笔放在宋文然那一侧的床头柜上。
宋文然在白崇抓到那支笔之前,伸手先拿到了笔,白崇的手指碰到了他的手背,随后便缩了回去。
“给,”宋文然把笔递给白崇。
白崇接住了,笑笑对他说:“谢谢。”
宋文然感觉到白崇的手指很粗糙,不像是一个常年拿笔用电脑的医生,更像是做了不少体力活的工人或农民。
他没有开口问白崇,只是关了电视机和自己这一侧的灯,然后躺下去盖好被子。
白崇低着头在笔记本上面写东西,头也没有抬地问他:“睡了?”
宋文然“嗯”一声。
白崇便伸手将头顶的阅读灯光线调暗了一些。
这种条件下宋文然其实很难睡着,他翻了个身背对着白崇,过了一会儿又翻了回来。
安静的环境下,他翻身的动静显得格外明显,白崇听到他没有睡着,突然开口问道:“你和温文耀是兄弟?”
宋文然睁开眼睛,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想起来温文耀喝醉了留宿在门卫室那天晚上,白崇当时也出现在了那里。
他稍微迟疑,心里想的是温文耀想不想要别人知道这件事情,后来又觉得温文耀大概是不在乎这些的,便说道:“是啊。”
白崇合上了笔记本,“我记得文耀有个弟弟,不过年纪不太对得上。”
“那个应该不是我,我们还有一对弟妹。”
白崇点了点头,“那应该是。”随后转过头来看宋文然,“读过大学吗?”
宋文然摇头,“高中没毕业就去当兵了。”
白崇问他:“想继续读书吗?”
宋文然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他很认真地想了想,说:“我没想过,我已经二十七岁了。”
白崇把笔记本放到一边,慢慢躺了下来,“读书这种事情,多大年纪都不算晚。”
宋文然显得有些茫然,“回去读书?我该学什么呢?”除了该学什么,他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和金钱来支撑他回到学校读书,当然这些情况他不想和白崇说得太仔细。
白崇笑了笑,“没关系,你可以慢慢考虑这些问题,时间还很多。”
说完这句话,他伸出手把房间里最后一盏还亮着的阅读灯给关了。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片黑暗。
在这种黑暗而安静的环境下,宋文然很快感觉到睡意来袭,闭上眼睛思维也陷入了停滞。
第二天早上,接连下了几天的雨突然停了。
宋文然是被一阵刺目的光线给唤醒的,他睁开眼睛,看到白崇站在窗边掀开了一半的窗帘,窗户外面的天空是明晃晃的颜色。
“出太阳了,”白崇说道。
宋文然两手撑着床坐起来。“出太阳了?”他还没完全清醒,有些无意识地重复白崇的那句话。
“是啊,”白崇一只手撑在窗框上盯着窗外,“今天我们应该能顺利回去了。”
会议在上午半天就正式结束,吃完午饭,白崇叫宋文然收拾好东西,他们立即开车返回崇丰市。
上车之后,白崇还在惋惜,“可惜外面的雨下太大,不然可以去市区逛逛,这里还是挺不错的。”
宋文然只能应道:“以后还有机会。”
白崇说:“是啊,年轻人,机会还很多。”
宋文然从后视镜里看向白崇,白崇正在朝车窗外面看,不过雨势太大,一切都被笼罩在雨幕之中,城市的景色一点也看不真切。
汽车驶出市区不远便直接上了高速。
白崇闭着眼睛不知道睡着了还是在养神。
宋文然小心开着车,后来察觉前面的车越来越多,速度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直到车子在高速路上排成两列,缓缓前行。
“堵车了?”白崇突然开口说道。
宋文然说:“是啊,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时候按理说不该这么堵。”
今天不是节假日,甚至都不是周末,高速路上的车因为下雨被影响车速,最多不过是开得慢一点,可是堵得这么厉害却是没道理的。
宋文然看一眼时间,已经下午两点了。现在就算突然畅通无阻,他们也需要将近四个半小时才能到,那时候也已经六点半了,何况现在这种拥堵的状况,看来一时半会并不会缓解。
白崇说:“没关系,耐心一点。”
宋文然点了点头。
这种缓慢排队前行的状态一直持续了两个小时,在下一个高速路出口前面站了许多交警。这时宋文然才知道是前面的路被封了,所有的车子都在排队从这个出口下高速。
车子经过一个穿着雨衣站在大雨中的交警身边时,白崇按下车窗,问道:“警官,可以问问前面是出了什么事吗?”
交警说:“前面大河涨水,把桥淹了,高速路暂时封闭。”
宋文然连忙问道:“什么时候恢复?”
交警抹一把脸上的水,“不知道,看雨势,启动了防洪应急系统了,去绕路走吧。”
白崇说:“走吧,先出高速。”
没有别的选择,宋文然只能够开车离开高速,从收费站出来,他将车停在了路边,问白崇:“我们现在走省道回去?”
白崇微微一扬头,“你看看导航。”
宋文然开了手机导航,路线提示走省道回去,还需要八个小时左右,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了。
“白先生?”宋文然等待着白崇的意见。
白崇微微蹙眉,他想了想说道:“先走吧,等会儿太晚了不方便,就随便找个地方住一晚,明天再继续出发。”
宋文然应了一声好,发动了汽车。
那天晚上七点多,他们在省道旁边的一个小县城停下来吃了顿晚饭,然后把车子开到了县城里最好的一间酒店。小县城面积不大,但是附近有名气不小的旅游景点,也算是个旅游城市。
宋文然去停车,白崇拿着他的身份证去开房。
结果前台小姐告诉他酒店只剩下最后一间大床房了。
“最后一间大床房?”白崇有些诧异。
前台说:“本来就有旅行团包房,然后好像是高速被封路了,临时又突然增加了很多散客,现在只有这么一间了。”
“附近有别的酒店吗?”白崇一边问,一边回头朝外面望去。雨还下得很大,长时间在大雨中行驶,让他也添了几分焦躁感。
前台对他说:“还有,不过我估计情况也跟我们差不多。”
白崇注意到好像又有客人从大堂拖着行李箱进来,于是对前台说:“那我定下来吧。”
酒店停车场是在地面上,宋文然停好车冒着雨跑进了大厅,短短一段距离几乎全身湿了个透。
白崇看他冒雨跑进来,说:“怎么不打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