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然抓起浴袍去了卫生间。
直到在热水的冲刷下,宋文然才感觉到了今天的疲惫,一个下午都在大雨中开着车,而且经历了漫长的拥堵,到了现在就只想躺下来好好睡一觉。
没有多余的换洗衣物,他洗完澡只能够裹上浴袍,把换下来的湿衣服都挂起来。
房间的空调已经打开了,卫生间的排气扇也开着,可他还是有点担心明天早上衣服也没办法完全晾干。
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宋文然看到白崇正坐在一边床头,开着笔记本电脑在写什么东西。
白崇见他出来,把电脑放在一边,说:“我刚才叫了客房服务,等会儿有人来取你的衣服,送去洗了烘干,明天早上送过来。”
宋文然点点头。
白崇站起身,“那我去洗澡了。”他站在床边脱衣服,只是脱了上衣,露出结实的身体。
宋文然走到另一侧床边坐下来,低下头突然意识到浴袍下面什么都没穿,有些别扭地拉扯了一下浴袍下摆。
在白崇洗澡的时候,宋文然把湿衣服交给了酒店的客房服务,之后打开电视回到床边坐着。
白崇出来之后,什么都没说,穿着浴袍也回到床边坐下来,继续在电脑上写东西。
宋文然害怕吵到他,将电视声音开得小了点。
白崇注意到了,转过头来看他,说:“没关系,你看你的。”
尽管开着电视,房间里还是显得很安静,宋文然能够清楚听到白崇手指按键盘的声音,气氛说不上自然也没有让人很不自在,宋文然在部队上待了那么些年,这种与不熟悉的男人单独相处的时间并不算少。如果对方不是白崇的话,他甚至乐意与人交谈几句,可是因为是白崇,他反而不好开口了。
白崇在专心看着电脑,也没有交谈的意思,直到他合上电脑放在一边,手里换成了那个牛皮封面的记事本,才对宋文然说:“累了吗?累了就先睡吧。”
宋文然摇摇头,“还好。”
这时,原本端正坐着的白崇突然朝宋文然的方向倾过身子。
宋文然看着他,一动不动。
白崇靠近宋文然身边,然后继续朝那个方向探身,同时朝前面伸出一只手去。
距离挺近,宋文然都能感觉到白崇身体的温度,他看白崇在伸手够一支笔,那支笔放在宋文然那一侧的床头柜上。
宋文然在白崇抓到那支笔之前,伸手先拿到了笔,白崇的手指碰到了他的手背,随后便缩了回去。
“给,”宋文然把笔递给白崇。
白崇接住了,笑笑对他说:“谢谢。”
宋文然感觉到白崇的手指很粗糙,不像是一个常年拿笔用电脑的医生,更像是做了不少体力活的工人或农民。
他没有开口问白崇,只是关了电视机和自己这一侧的灯,然后躺下去盖好被子。
白崇低着头在笔记本上面写东西,头也没有抬地问他:“睡了?”
宋文然“嗯”一声。
白崇便伸手将头顶的阅读灯光线调暗了一些。
这种条件下宋文然其实很难睡着,他翻了个身背对着白崇,过了一会儿又翻了回来。
安静的环境下,他翻身的动静显得格外明显,白崇听到他没有睡着,突然开口问道:“你和温文耀是兄弟?”
宋文然睁开眼睛,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想起来温文耀喝醉了留宿在门卫室那天晚上,白崇当时也出现在了那里。
他稍微迟疑,心里想的是温文耀想不想要别人知道这件事情,后来又觉得温文耀大概是不在乎这些的,便说道:“是啊。”
白崇合上了笔记本,“我记得文耀有个弟弟,不过年纪不太对得上。”
“那个应该不是我,我们还有一对弟妹。”
白崇点了点头,“那应该是。”随后转过头来看宋文然,“读过大学吗?”
宋文然摇头,“高中没毕业就去当兵了。”
白崇问他:“想继续读书吗?”
宋文然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他很认真地想了想,说:“我没想过,我已经二十七岁了。”
白崇把笔记本放到一边,慢慢躺了下来,“读书这种事情,多大年纪都不算晚。”
宋文然显得有些茫然,“回去读书?我该学什么呢?”除了该学什么,他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和金钱来支撑他回到学校读书,当然这些情况他不想和白崇说得太仔细。
白崇笑了笑,“没关系,你可以慢慢考虑这些问题,时间还很多。”
说完这句话,他伸出手把房间里最后一盏还亮着的阅读灯给关了。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片黑暗。
在这种黑暗而安静的环境下,宋文然很快感觉到睡意来袭,闭上眼睛思维也陷入了停滞。
第二天早上,接连下了几天的雨突然停了。
宋文然是被一阵刺目的光线给唤醒的,他睁开眼睛,看到白崇站在窗边掀开了一半的窗帘,窗户外面的天空是明晃晃的颜色。
“出太阳了,”白崇说道。
宋文然两手撑着床坐起来。“出太阳了?”他还没完全清醒,有些无意识地重复白崇的那句话。
“是啊,”白崇一只手撑在窗框上盯着窗外,“今天我们应该能顺利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