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峻和凤渊的相处不如长兄那么多,心思却比长兄细,看得出凤渊收拢人心的本事不算特别大。因而之前左先生提出要帮凤渊,魏峻极力反对。
在魏峻看来,凤渊坐上皇位,对魏家不一定是好事。
这时候说这些,都已经晚了,左先生已经一脚趟在里面,洗不干净。魏峻懒得说他,转而将今天早上的事情说了一遍。
几个学生前来求问的暂且按下不提,说到钱易之,左先生头疼不已,恼怒地一拍桌子:“这混账真是……”
还好只是伤着了,要是钱易之再愣一点,不小心伤得重了残了,再传出去,说他破格收了个酒囊饭袋,他左铭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书院还要不要办了?他可不想为了一点钱,就把往上爬的本钱弄没了。
魏峻皱眉:“说来也怪,这两日我觉得姓钱的小子不太对头。”
“怎么说?”
“往日他都喜欢寻谢归的晦气,这两天却锁在院子里,连艳情书也不看了,像只被猫吓过的耗子。我让书童进去看过,里面乱得狗窝似的,就怕……”魏峻似乎连说都觉得恶心,“他吃喝拉撒都在里面。”
这话一出,左先生也直犯恶心。忽而他心念一动,问魏峻:“我且问你,你觉得谢归这小子,如何?”
两人都没说话,但都从彼此的眼神里看到了答案。
有古怪。
“谢归答论上着实让我惊艳,我有心栽培他,却觉得这小子在藏拙,也像在躲着我。”
魏峻颔首,“那时我见到他的书童被赶出来,又拿到他胡乱写的纸团子,以为他是表现不好,暗自伤神。后面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可也说不上来。”
左铭嘶了一声,点头,“我与你感觉差不多。这小子的眼神,哪里像十四岁?换做咱们那位殿下……”
后面一句心知肚明,魏峻又说:“而且你不觉得,昨天他的书童出现得太是时候了?”
左先生点头,“确实有古怪,但谢归才十四岁,总不可能是为谁打探消息来的。”
魏峻提醒他:“你难道忘了昨晚的消息?我表兄刚出书院就被人盯上,也不知是哪方人马,要说巧,也太巧了点。而且表兄来书院的事情,就连姑母也不知道,又是谁走漏的消息?”
左先生不安,“那……”
魏峻冷冷地道:“依我说,这小子留着就是祸害,不如趁早除掉。恰好你还有个看不顺眼的,也一并除了吧。”说罢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左先生欲言又止,可看见魏峻眼底的不屑,又把脖子缩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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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卫初送到大夫那里后,谢归想起自己院子里还躺着一个,就回去把风雅也劝了过去。
风雅心疼谢归的腿脚,虽然脸皮薄,还是没有推拒。老大夫们一如既往的和蔼,诊过脉之后,觉得风雅该静养,谢归便索性将他留了下来。
次日大先生还是没有开课,学生们都有些失望,谢归去往来居走了一圈,没见到大先生,便自己先回了院子。
过了一阵,有个小书童敲门。谢归看他眼熟,问他:“是大先生让你来的?”
小书童怯生生点头,“先生……先生有东西……要你转交给……钱……公子……”
谢归一愣,“钱易之?”
小书童忙不迭地点头。
他和钱易之不和是整个书院都知道的事情,左先生答论就在场,更是看得一清二楚,怎么会让他给钱易之送东西。
谢归沉吟片刻,点头,“行,你先等我一会儿,我换件衣裳就来。”
衣裳换完,小书童却不见了,门口只留了一个包袱。谢归环视一周,笑了笑,抱起包袱往钱易之的院子走去。
春风暖然,谢归一手拎着包袱,敲了敲门,大声叫道:“钱公子,你在不在?”
里面无人应答,谢归将门推开一条缝,闻见里面传来一丝若有若无的奇特气味,一怔,旋即又叹气。
这个气味他很熟悉,昨天刚刚在卫初身上闻到,是钱易之拿来捉弄卫初的刺鼻药粉,对人无害,却因为味道太难闻,让人避若蛇蝎。
与此同时,谢归还闻见一丝极为微弱的血腥味。
他的脚步一顿,当即想往回走,可身后平白起了阵山风,让他的动作停了下来。
前面是个局,后面还有招。倒是没想到,他们会用这种方式解决问题。
谢归惋惜地轻轻摇头,似是无意地看了身后一眼,随即推门走了进去。
不消片刻,院门前响起极为可怕的一声尖叫:
“出人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