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凯东的死讯当天便发布,记者会推迟到姜凯东下葬之后。
葬礼在安徽老家举行, 骨灰葬在北京,和邓蕙贞一起。
是姜凯东遗嘱上特别吩咐。
姜凯东是孤儿,亲戚朋友并不多, 但葬礼当天出了姜凯东商业上的合作人依旧有很多人来,不管怀着什么样的目的,总是不算冷清。
和邓蕙贞的葬礼一样,姜瑜站在一边,穿黑衣,头发盘起, 胸口戴白色的胸针, 面无表情向徐徐向前的宾客鞠躬。
来者有姜瑜不认识的亲戚,小心翼翼的向姜瑜开口寒暄,接着期期艾艾的介绍身边的儿子女儿, 无非是想要谋一个职位, 姜瑜一一含笑应了。
傍晚将近, 亲戚们心满意足的散尽, 姜瑜一个人站在灵堂。
空间很大, 安静下来越发显得空洞, 过堂风吹过发出兽类哀戚咆哮的声音。
第三天,下葬。
姜瑜从墓地回来的半路上接到齐悠的消息。
短短的一则:记者会提前召开,速回。
轿车车速缓缓,姜瑜把手机放下,闭目养神。
该来的总会来。
...
姜瑜回公寓换了身衣服才开车去了城景,城景因着召开记者会气氛紧张,姜瑜刚进大厅就被一脸焦急齐悠拽住,姜瑜任她拖着往前走。
“你怎么现在才来!快点,快点跟我进去,他们那群老头子不怀好意,说好的时间竟然给提前了,这就是明白的给你难堪...”
“我告诉,你这次真不能任性了啊,去了就好好的说,拿出你那气势来!”
齐悠絮絮叨叨一堆,直到抵达会场门口也没听姜瑜说一句话不禁有些急了:“你倒是说话呀”
姜瑜面色平淡,仿佛与己无关冲齐悠淡淡一笑:“没事”
推开门,走进去。
急速明亮的闪光灯霎时冲进眼睛,强光之下仿佛盲目,姜瑜站在原地眨了眨眼接着走向台,站立在一个男人的后面,冷冷的说:“请你站起来”
男人也是城景的股东,听到这话尴尬的干咳一声让了座,在座的其他人都撇过脸去。
下面的记者们兴奋的不停拍照,一个接一个的提问,姜瑜脸上虽然没有微笑但也没表现出不耐烦,都一一作答。
贺显作为法律顾问隔了两个人坐在姜瑜的左手边,从姜瑜推开门的那一刻,眼睛再没离过姜瑜身上,只是眼神晦暗不明看着姜瑜从容不迫的应对记者刁钻的提问。
记者会接近尾声,姜瑜略显疲惫,正要收尾的时候一个男人突然站了起来,扬声道:“有一件事,憋在我心里很久了,为了城景的未来今天我是不得不说出来了”
记者们的镜头对准那个男人,姜瑜侧头看了看男人面前的铭牌:徐津。
徐津是城景的第二大股东,也是姜凯东生前没完成的最后一步。
底下的记者们一阵骚动,会场里充斥着语速极快的提问声快门的声音。
徐津比姜凯东年龄要大,但身体康健,说话嗓门很大,伸手安抚一下才说,“其实这事也不用我说,我们请上个人来大家就都明白了”徐津话音刚落向门口点点头,记者们的镜头又对上门外,有的甚至迈出一条腿想堵到门口去,站在门口的两个保镖,打开门——
一个少年,一身得体的西装,俊美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走进来向记者招手致意。
正是叶昭平。
姜瑜眼神轻蔑的扫过,嗤笑一声。
在会场门外的齐悠疑惑的皱起眉头,眼看着叶昭平走了进去,门又关上。齐悠咬着嘴唇最终耐不住好奇心,在门口徘徊。
有几个按耐不住记者的几步冲到他面前问:“请问你是谁和城景又有什么关系?”
叶昭平闻言仍旧是淡淡的微笑并不开口。
有一个开了先例后面的记者跟着涌上来,保镖们拦住记者,叶昭平上台径直走向姜瑜。
姜瑜对上他的视线,缓缓勾起嘴角一抹浅淡的笑意。
贺显则是沉默坐着,金丝边框的眼睛在闪光灯下反射着打磨过的冷光,映衬之下的眼睛细长而阴冷。
徐津哈哈的笑起来说:“来,孩子,介绍一下自己”
叶昭平接过话筒,微抬下巴说道:“各位记者朋友们大家好”他笑起来,眼神清澈显得几分稚气,语气中有着揣摩不透的嘲讽:“我就是姜董的私生子,叶昭平”
台上台下一阵惊呼,这场记者会总算进行到了最精彩的部分。
记者们不断的提问乱成一团,有的甚至要跑上台来采访叶昭平。
这对城景,无疑是个惊天霹雳,然而对媒体而言是意外惊喜。
叶昭平闭口不言,只侧过身看向姜瑜,露出一个看似单纯无害的灿然笑容。
姜瑜面容平静,大方回他一笑。
徐津靠在座椅呵呵的笑,眼神冷下来。
姜凯东和他暗自较劲这么多年,算来算去,却没算到自己这么短命。
他早已有退路,剩下的只是怀着对姜凯东的怨气弄垮城景。
徐津吐了口气,站起来得意洋洋的走出会场。
台上的人渐次走出,门外的保镖都涌上来,贺显站起身说:“走吧”
姜瑜眼尾扬起,扫过他:“你在说谁?你的表弟?”
贺显不语。
姜瑜却站起身来,走到贺显身边淡淡的说:“贺律师真是悲天悯人,连同我扔了的弟弟都照顾了这么多年”